第3章 第一最好不相見
瀲月影
可是故事的伊始,就是遇見了。
也是這樣冷的時節,石府大少爺石清河是在那個破敗的小巷子里,看見那個瘦弱的小子,蹲在角落,瑟瑟縮縮,抖著,裸露的手臂,蒼白的皮膚,讓人想捏一把,想註入一點血色。正常人誰會在這樣的嚴冬時節,穿著破敗的衣服蹲在這樣的巷子里等死?
路上的乞丐那么多,茍延殘喘的活著,求著,只要一點點施舍,他們就可以繼續這樣的生命。可以活下去。只要可以活著。
但是他瑟縮在那里,眼神空洞,好像望著眼前的墻,好像望著眼前的府邸,也好像並沒有在望什么,只是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圈抱住膝蓋。沒有表情。給人一種死亡的氣息。
大雪還撲撲簌簌的下下來,街上的人們小跑起來,想趕緊回家,躲進溫暖的被窩里。
“少爺,雪下大了,咱們趕緊回去吧。回去晚了,夫人該生氣了。”身後的奴仆催促著。
本來踩著積雪,少爺是歡喜的往家里趕的,走到這個巷口,卻突然停下了,直勾勾的望著巷子里的小乞兒。
聽到聲響,小乞兒回過頭來,那雙空洞的眼,對上他濃墨般的眸。
空洞的眼,一點一點的光亮起來,
十五歲的石清河,長得很好看,濃墨般的眼眸,眨一下眼,可以電倒一大片城里的姑娘。英挺的鼻子,涼薄的唇,永遠勾著那樣淡淡的邪邪的笑。好像什么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一身墨綠色的長衫,隨北風飄著,在大雪紛飛的天地里,自有他自己的一方世界。
小乞兒逐漸光亮的眼,看著他,仿佛他是唯一的天。清清亮亮的眼,看在他眼里,卻越來越妖媚,像是在勾引他,用眼神叫他靠近。石清河在那樣專註的眼神下,走過去,蹲在小乞兒面前,兩個人的眼睛交纏著,說著別人聽不懂得臺詞。
“我們回家吧。”石清河伸出手,抓住小乞兒裸露的那節手臂,用力的捏出了血色。
小乞兒啟了啟唇,想說點什么,發現自己的喉嚨啞的說不出話。然後暈倒在他胸懷之中。
之所以沒有死去,也許就是為了遇見這個命中的劫吧!
石清河把小乞兒抱回石府,把小乞兒放在自己的床上,大夫已經差人去請了。
“少爺,夫人請您過去竹苑。”門房的動作很快,母親已經知道自己帶了個人回來。
“來福,你留在這里,等會兒大夫過來了,讓大夫給他看看。”石清河看了小乞兒一眼,就往竹苑走去。
“知道了,少爺。”來福輕快的回答。也是跟石清河一樣的十五歲的孩子,又沒有那么多家教約束,讓來福仍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
來到竹苑,石夫人抱著手爐坐在主位,端莊優雅,一眼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兒嫁過來的。
“清河啊”石夫人微微露出微笑,自己的兒子總是最好看的。
“娘,您找我?”石清河坐了下來,冬雪就把茶端上來了。
“表哥,喝茶。”。眉眼之中的羞澀,女兒家的心思,就算掩飾,也是欲蓋彌彰。表哥與表妹好像總該是表妹暗戀著表哥,然後表哥愛著別人,然後表妹最後是傷這一段情。夏冬雪,也是貪戀這表哥的。夏冬雪是石夫人的侄女,從小父母雙亡,一直在石府長大。
“表妹,你也坐。”石清河依然是淡淡的笑,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討厭。
“下人說,你帶了個人回來?”石夫人問著。
“是,娘,我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小乞兒,就把他帶回來了。想著讓他跟著我。”石清河回到。
“來福伺候得不好嗎?”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生怕自己的子女生受哪怕一丁點的委屈。
“來福伺候得很好的,娘,只是您也知道,來福太鬧騰了,孩兒想要一直想要再收一個溫順一點的人,將來可以幫孩兒打理一些事務,孩兒看著那小子,就覺得合眼緣。”石清河坦坦蕩蕩的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他一直是個坦蕩蕩的君子。
“既是這樣,收了也就收了吧。也就是收個奴仆,本來也沒什么,只是是外頭帶進來的陌生面孔,回頭讓你爹查查底細也就行了。”石夫人如是說。
“娘,吃過午膳了嗎?孩兒好久沒跟您一起吃飯了。”石清河是體貼的兒子,雖然已經過了撒嬌的年紀,但是這樣淡淡的貼心,石夫人還是很滿意的。
“少爺,您回來啦。那個小乞。。額。。那個人醒了。”等石清河回到自己房里的時候,小乞兒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抓著被子,緊緊的抱住膝蓋,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下巴抵著膝蓋,眼睛也低低的看著地下。
“大夫怎么說?”石清河也不看他,只是坐在廳上,給自己斟了杯熱茶。
“大夫說沒什么,就是饑餓太過,勞累太過,好生休養幾日就好了。”來福找著大夫的說法稟告著。
“嗯,你去給他準備點食物,把我旁邊的房間收拾好,準備點熱水,讓他搬過去。”石清河慢慢的吩咐著。
“少爺。您。。。要他住在您旁邊的廂房?”少爺是喜靜的人,連自己天天跟著少爺的人,也是住在院子後面的廂房。
“嗯,去準備吧。”石清河還是淡淡的吩咐到
“是,少爺。”說著來福就出去了。留下他們兩個單獨。
石清河又倒了一杯茶,走向床邊,遞給他。“喝吧。”
小乞兒默默的接下,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流淌過他的喉,他才發現,他渴了。
身體一點一點的回溫,血液漸漸回暖。蒼白的臉慢慢恢複了一點血色。
“你叫什么名字?”石清河坐在床邊,也不看他,淡淡的問到。
“青青”他的喉嚨啞得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在雪地里帶的太久了。
“以後就叫石青青,跟著我,幫我打理一些事情吧。”石家這么偌大的產業,十五歲的石清河已經在慢慢的學,慢慢的肩負起來。
“好。”青青,低頭,輕輕的答應著。
“來福應該準備好了,你去吧。”石清河起身到對面的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就坐著看起來了。
石青青掀開溫暖的被窩,頭低低,走向隔壁的廂房。
石清河在他走出去之後,才放下手中的書,定定的看著門口。
大勢底定的現在,石清河才覺得無比荒唐。也沒多問只字片語,就收了一個小廝。
而那人,也沉默是金的,不多說什么。但是他的眼睛,不就是一直在叫囂著讓他帶他回家嗎?
也許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大抵便是如此吧。垂眸繼續看著自己的書。
石青青,從今以後,她就叫做石青青了。娘親死後,瘋狂的逃離那個府邸,躲在那個府邸的後巷。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怎么也不會相信,她居然不是瘋狂的逃得越遠越好,而只是躲在那個府邸的後巷。躲了多久?其實也沒有多久,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過就幾個時辰而已,她只知道要逃,但是還不知道該怎么逃,該逃到哪里去?也還只是十歲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