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四章 長亭夢月（雲大師）
红恨黑
也可能是他。
總之，我留下來了。
而且，我也有我最後的自尊。說了讓他們活下來，就要讓他們活下來。留在這里也並沒有什么遺憾。
無論是少爺，阿往。還是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活着另一個年輕人。他們都不值得我遺憾。
而讓我遺憾的，是我身旁的這個女孩。
這個小女孩。
小月，長亭夢月。
更讓我遺憾的是，剛才我將這把刀，架在她脖頸上。我問她為什么不走，她沒有回答我。
只是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
讓我痛苦，悔恨的眼睛。她的眼睛。
手臂，魔屍的上半身，下半身。在空中。在空中漂浮着，不禁讓我贊嘆，贊嘆韓衍祖師的力量。
在經歷過幾千年後，這股力量代表着他。
出現在我眼前。
這股栩栩如生的力量，令人恐懼的力量。沒有第二個人能擁有的這種力量。出現在我眼前。
有生之年，能與他戰斗也算是我的一種榮幸。
但這只代表他的一小部分力量。
陰陽學的修行中，有四個重要組成部分，第一部分是身體，韓衍祖師仙去幾千年，身體已經不存在。
第二部分是內力。發動陰陽術，重生術，韓衍祖師將重生術施在這具屍體上，靠得就是內力。
內力靠手結印契，口誦真言發動，但這是較為保守的形式。可能也是屬於老一輩的形式。
無論是手，還是口。目的都是與自身體內的力量產生共鳴。沒有特定的形式，就像剛才小月的刀落下，她就是借着尖刀牽引出體內的力量，然後再借着尖刀落地的碰撞聲，將這股力量爆發。
其次就是意念，第三部分也是意念。到達一定高度後，意念就會讓人產生幻覺。再上一個高度。
意念就會將實物化為幻境。或者將幻境化為實物。
能做到的人寥寥無幾，但終究有人做到了，歷史上總有些出類拔萃的前輩，站在歷史頂峰的前輩。
令人敬仰的前輩。
第四部分被稱作式神，這是一種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擁有的天賦。靈力的天賦。
式神的種類多樣化。
恢復力、直覺、爆發力、洞察力、認知能力、精力，預感等等許多，甚至一個人的性格，也是式神的一部分。
冷靜，果斷，沉着、勇猛等等。這一點上，阿往無愧於崛起一代的中排名第一的年輕人。
在剛才我和他的戰斗中。產生這樣一種異樣的感覺，若不是我的身邊有土道人他們，被殺的就是我。
不管可不可能，他在氣勢上已經勝過我。
而讓我產生同樣異樣感覺的，還有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他對陰陽學一竅不通，但他的式神與阿往不相上下。
盡管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而且，在身體與內力的方面，他是我見過的，數一數二的年輕人。他有着極少數人才有的天賦。
也就是陰陽學中，其余的組成部分之一。騷靈，這是一種潛能。潛能者在神經緊綳的狀態下，內力會不自覺的流露，不需要手結印契，口誦真言。
內力就會出現。
剛才他那一腳確實是很快，而且是無與倫比的快。但他距離我很遠，我不會躲不過的。
讓我停住的是，是這種速度。擁有這種速度的人，會有怎樣的力量。
膝蓋撞上來時，我已經後悔莫及。
而更讓我驚訝的是他那一刀。在空中的，他那一刀，他那飛出去的一刀。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如果說膝蓋讓我吃驚，他那一刀就讓我震驚。
那一刀的角度，時機，速度。他對那一刀的把握，簡直無可挑剔，無與倫比。幾乎沒人能躲過。
應該沒有人能躲過。
沒有人能躲過。
阿往，戴帽子的年輕人，少爺。他們三人，在這次的戰斗中，最不出彩的可能是少爺了。
但我知道他比上面的二人更加可怕。最可怕的，還是要屬那個年輕人了。忘了問他的名字，可惜。但我能夠記住他，赤裸着的上身。
傷痕累累的一切。
胸膛，腹部，手臂，脖頸，他的臉。眼睛。這些遍體鱗傷的一切，仿佛是火焰燒灼着的一切。
像極了另一個男人。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他帶給我的直覺。
直覺。
這種恐怖的直覺。
居然能讓我感到恐怖的直覺。
是的，當我第一眼時見着他時就感到恐懼了。但那種恐懼是因為他體內散發着水大師的力量。
再後來，我越看他越像另一個男人。
終於，這種恐懼深入我的骨髓。我必須要讓他活下來，還有他們。手臂，魔屍的上半身，頭顱，下半身，在空中。在空中漂浮着。
慢慢的，合攏。
下半身連接到上半身，碎掉的頭顱在慢慢復原。手臂連接到上半身，融合，終於，一具嶄新的身體出現在我眼前。
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
遠處傳來了大漢和小孩的腳步聲。不管怎樣，他們也是血組的人。他們也是優秀的人，我不想他們在這里死去。
在這里死去可惜了。
我看了看他們，小月卻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她取出四塊水晶，分別把水晶打入洞穴的四個角。
於是，在這四個角的范圍就被封印起來，形成了結界。這是內力與意念的融合。為了防止他們進入，或者為了防止魔屍沖破這層結界。
我必須還要用上一個術。
五芒星咒術。
我必須要用這個術加強結界的穩固性。我必須還要割破自己的手指，五個手指。血。
五個手指！手指頭上的血！
分別射向五個方向！
浸入岩石！
浸入！
水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閃光，紅色的血，紅色的血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消失。於是，這樣一個結界出來了。
紅色的世界。紅色的霧。
身處紅色的霧中，魔屍身處紅色的霧中。紅色的霧慢慢在彌漫，漸漸的，霧氣越來越濃。
終於，眼前只剩下紅色的霧。
早在霧氣還未完全彌漫開的時候，小月就一直看着我。我知道，她有話對我說。終於，她靠近我。
靠近我。動人的一切。紅色的世界中，我看見她的頭發，烏黑發亮，柔順。長長的頭發。
溫柔的頭發。
像夢鄉一樣的頭發。散落在我胸前一次又一次的頭發。但她還是個女孩，是的，我不忍心。
她還是一個女孩。她還是有那么明亮的眼睛，黑色的，卻比雪還要純潔的眼睛。
最讓我難忘的是她的手和她的嘴唇，
她的輕柔的手正摟住我，纏住我。她的手還是纏得這樣緊，還是這樣像一個小妖精。
她在親吻我。溫暖又濕潤。
然後她在流淚。淚水從她眼眶不停流下，慢慢流下。她還在親吻我，任由她的淚水越流越多。
“幫我個忙。”
“嗯。”
“把這把刀交給他，交給那個年輕人。”
“我不走。”
“還有一件事也希望你答應。”
小月沒有說話。
“以後的日子，當那個年輕人有困難時，幫他一把。就一把。”
“我不走。”
“還有最後一件事。”
“我不走！”小月又吻了上來，她抱住我，纏住我。眼淚開始瘋狂流下。眼淚在她臉上流淌。
不停流淌。
她開始哭泣。大聲的哭泣。現在看着她哭泣的樣子。我無比難過。她越來越泣不成聲。突然我很不想死。
終於，她抓住我的手，“我可以答應你。但要讓我留下。”
沉默。
我們之間在沉默，霧氣在我們之間彌漫。我已經來不及再和她說話，因為這時，紅色的霧中，一座人像！
盤坐着一座的人像！
盤坐着一座漆黑的人像！
盤坐着一座漆黑的巨大的人像！
人像幾乎撞在岩頂上！盡管他還盤坐着腿！他有着三個頭！六條手臂！每一條手臂上都持着各種武器！
人像怒目圓睜！六只憤怒的眼睛瞪着我！
他的身後，是火焰！紅色的火焰！紅色的火焰在紅色的霧中燃燒！熊熊燃燒！三世冥王！這座人像是三世冥王！三世冥王盤着的腿下，正站着魔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