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神秘少女
大花1030
真讓人崩潰。我完全不知道這種情況應該做出點什么反應。遺跡中冒出個不認識的人,好像還是個古人,她到底是人是鬼,是真的還是又是一個圖畫變成的造物,這些全都是問題。不過讓這個小姑娘這么跪在地上總管是不太合適的事情。我就干巴巴的笑着,伸手撫着她的胳膊,她很順從的站了起來,擰着袖子拘謹的站在那里,眼神仍然盯在我身上。我幾乎忍不住腹誹了,雖然我在這三個人里顏值算是最高的,姑娘你也不至於這么盯着我啊。那直勾勾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把我穿在竹竿上做成肉串一樣。
慶幸的是,金先生來解圍了。他看上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恢復了一臉的冷峻,猛地抓住了那女孩子的肩膀,惡聲惡氣的問:“你是誰?”
姑娘臉上立刻露出了非常震驚的神色,好像直到現在才注意到這里有金先生這個人,再或者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是誰”這個充滿哲學意味的永恆命題。她固執的轉過頭,只是盯着我看。
金先生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毫不客氣的抽出了小刀,在小姑娘的脖子上比劃着:“說話!我知道你聽得見。”
“誒!別那么簡單粗暴!我覺得這個妹子好像沒什么惡意。”我慌張阻止,瘸着腿往前走了幾步。誰知道我這幾步給了那女孩子很大的刺激,她一把推開金先生,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抓住我的袖子,扶着我,說了她的第一句話:“先生,你可是受傷了?”
這是翻譯過來的,當時我一瞬間幾乎沒聽懂,頓時一愣。童老哥是語言方面的專家,低聲對我們兩個說:“長安官話。”
這個提示很及時,我隨即就聽出來了,她說的話是古語的發音,接近於今天的陝西,聽上去很像是唐代長安左近的官話,但是說的比較囫圇,又帶着一點南方口音的意思,我一時間還真沒想到這會是個怎樣的情況。
我就順着她的口音,模擬着說:“啊,是,沒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
她閉上嘴不說了,只是用那種幽幽怨怨的眼神看着我。
金先生轉了一個刀花,還刀入鞘,語氣相當冷靜的對我和童老哥說:“你可能很像她認識的什么人。唐代稱呼先生,不是大夫就是老師。”
我連忙搖頭:“我不認識她。”
金先生不耐煩的瞥了我一眼:“我知道。”
童老哥倒是比較注重實效,立即想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我們要拿這個姑娘怎么辦?要把她留在這里,還是帶走?”
金先生傲慢的看了這個女孩子一眼,我從他的眼神里絲毫沒有看出對美麗或者弱小的事物應有的那種愛惜和同情:“帶着她走吧,她有手有腳,帶着並不困難。如果她是一個道具,那就省去了大麻煩。再者,如果我們需要誘餌和擋箭牌,她還可以立刻派上用場。最好,用繩子拴起來。”
我一瞬間有點發火,盡量克制語氣,但還是透出了指責他的意味:“你至少不要當着別人的面說這種話,她能聽懂你的話,會心里不舒服的。”
金先生完全沒有生氣:“我不怎么習慣照顧別人的感受,況且,你覺得她是人類嗎?”
我一愣,側頭看着那個少女。金琮的話不知道她是沒聽見,還是沒聽懂,臉上還是那副專注的眼神盯着我,看上去挺高興的。
一百個問題一剎那涌上我的心頭,你認識我嗎?要不然為什么用那種熟稔的眼神看我?你要找我做什么事情?我很想你認識的那個“先生”嗎?你是人還是別的什么?為什么會突兀的出現在蓮花燈里面?你是怎么進入遺跡的?但是簡直見鬼,我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在她那個相熟的眼神下,我覺得問出這些表示不熟的問題實在太難了。我就看着金先生的眼睛,鄭重其事的建議道:“那就不要管她了,讓她自己隨便走到哪里去,隨便她跟不跟着我們。”
這女孩還是那種靦腆的微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卻徑自跟了上來。我們繼續爬這道見不到盡頭的樓梯。開始童老哥拉着她袖子示意跟上,帶了她一會兒,隨即我們就發現,這個女孩子腳步輕巧,落地無聲,看上去姿態優雅,走的勉勉強強,實際上完全可以自己跟上我們的步速。這真的對我來說挺挫敗的,因為我還半掛在金先生背上呢!我就在他耳邊嘀咕說:“要不然,你先放我下來?人家女孩子都自己走。”
金琮沒有感情的小聲回答我:“你最好不要把她當作人,我沒看見過有女人能那么輕松的爬樓梯的。你也別逞英雄,等過了一個小時,你的傷口差不多了,就下去自己走。”
我只好閉嘴。而且,這回蓮花燈也看不下去了。那個姑娘繞過童老哥,就走在我左近,一直眼睛放電的盯着我看。說老實話,不管一個男人長的什么樣,被這種大美女盯着看,所有的男人差不多都是一個感覺。我可以用一頓滿漢全席和周白也打賭,我現在的心跳絕對不適合計算遺跡內的時間變量了。
讓我清醒的是,樓梯眼看着到頭了。
童老哥邊跑着,邊拿出了望遠鏡:“七個蓮花台倒扣着,花心對着我們,中間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看上去像個洞口。”
金先生點點頭:“過去再說。”
過去了之後,我很快發現,情況和童老哥的描述差不了多少。在一片通明的燈火下,黑黝黝的洞口像蟻穴一樣篡在中間。
童老哥伸出探桿,滴滴兩聲,小燈冒着綠光,里面的氧氣含量是達標的。她回頭示意我們兩個:“進去嗎?”
“進去。”金先生斬釘截鐵道。
我爬下金先生的後背,用力往一邊歪,避免壓倒傷腿。我們三個,還有那個怯生生跟在後面的小姑娘,先後爬過了洞口。這就是一個挺普通的洞口,沒什么好說的,比較引起我注意的是,爬過去之後,就沒有路了。
字面意思。無論是上面、下面還是前面,都沒有路了。
這里沒有蓮花燈,四周是黑漆漆的,童老哥隨手丟下去一塊石子,連回聲都沒有。我擺擺手:“手電照不到底,石頭扔下去也沒有用。倒是這里。”
我用手電晃着腳下的一塊地皮,上面是那種楔子一樣刀刻的痕跡,和我在樓梯上看到的顯然是一種。我用手指摸着那個痕跡,一路摸下去,秘符沿着洞口向下面的側壁延伸下去了。我慢慢匍匐着往前,就着手電看。果然,在下側壁上,刻着大片的這種符文。
“改變重力,也就是說——”
“你干什么!”
我猛然回過頭,金先生正用手肘抵着那個小女孩的脖子,小姑娘緊張的嗚嗚嘟囔着。金先生表情冷冷的,語氣也不太友好:“她想把你推下去。”
我馬上反應過來,金先生說的是我,他說的是這個小姑娘想要趁着我看秘符的工夫,把我推下深淵。我瞟了一眼黑黝黝的崖底,頓時感覺脖子一涼。
童老哥走上去,拉住金先生的手:“她那個動作,在我看來更像是想要把小金往上面拉,你想太多了。”
金琮看了童大柏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再三說過,你們不要把她當做人類。”但他也顯然不想跟我們兩個人道主義者爭執,順手把小女孩放開了。那小姑娘也不害怕,被放開就靜靜的蹲在地上,眨着眼睛,安安靜靜的樣子。
我長嘆了一口氣,不再管她。轉頭對金先生、童老哥他們說:“看這里,秘符。”
金先生凶巴巴的瞪了那女孩一眼,意思就是表示一下威懾,但是她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連金先生也沒辦法。我們三個只好不管他,蹲在地上看秘符。
金先生觀察一番之後,若有所思道:“我們腳下這里,只有一點點,大部分符文都在側壁上,看來這里只不過是一個過渡帶。”
我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排布和樓梯上的排布很像,很可能是一個功效。”
童老哥看着我:“小金,你的意思是,這里的符文也是改變重力的?”
我說:“是,我就是這個意思。其實,想要知道是不是也簡單。來,你們抓住我胳膊。”
金琮和童大柏對視一眼,分別抓在我左右咯吱窩里,把住。我對他們點點頭,用腳尖對准了我們腳下的這一小片符文,然後往前走去,伸出腳,落在了側壁的符文上,隨後是另一只腳。
“你們放松力氣。”
金先生立刻放松了,童老哥似乎有點猶豫,基本沒怎么放開。那一瞬間,我是很為童老哥的照顧和體貼感動的,但是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讓我來不及想着怎么感動了。
我瞬間失重了。在第一秒鍾,我還以為是我掉了下去,但是第二秒,我就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們的猜想是對的,隨着我施加的對着洞穴側壁的重力,整個洞穴發生了轉動。
我大喊:“快過來!快過來!要不然你們會被甩出去!”
黑乎乎的一片,有一個人輕快地跳了過來,隨即就大喊了一聲:“童大柏!別管那個女的。”緊接着,又一片黑影落了下來:“都別動,我過來了。”
洞穴還在轉動,我們趴在地面上,感覺世界的重力顛三倒四、變化不停,我的整個腦子嗡嗡響。三分鍾之後,震顫停止了。我們直起身,發現洞穴重新沐浴在光芒之中,雖然不怎么明亮。
童老哥手腳利索的拿出了望遠鏡:“上面也有一個洞,和我們這個相對,那邊有蓮花燈的光芒。”
金琮走上前,搶過望遠鏡,一臉嚴肅的看着童大柏:“童先生,這個女的——”
我這才發現,那少女被童大柏護在身下,現在就趴在我旁邊。童老哥剛才不見了是為了救她。
我低聲嘟囔:“對不起小妹妹,我剛才都沒照顧到你。”
那小女孩忽閃着眼睛,輕輕對我搖了搖頭。
金先生聽見了我的嘟囔,他白了我一眼,看上去更生氣了:“我們就此拋棄她。”
童老哥非常具有慈祥氣質的笑了笑:“她是你救出來的人。”
金先生耐心的重復着:“她可能不是人。”
童老哥也非常耐心的回答說:“你還記得紀念碑那里的嬰兒嗎?這個遺跡傳達的東西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傳達戕害,那些嬰兒就變成比我們更凶殘的劊子手。如果我們是無害的,他們也可能是無害的。不管你是否覺得這樣做是對的,符合道德的,至少在這個遺跡里面,遵循遺跡定下的原則是最合適的行為。它交給我們一個無害的女孩子,我們就要善意的對待她。”
金先生一時間沒說話,不知道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還是一時沒想到怎么反駁。總之,他露出了妥協的神色:“隨便你們吧。”
我歪着頭看着那個姑娘,她純真無暇的對我微笑着,雖然不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什么,但是那種情緒是簡單直接的。我知道我是個什么人,我不會為了道德去關愛別人,但是我也無法對任何一個對我報以期待的人殘忍。我永遠做不到。
我拍拍褲腿站了起來,覺得腿上的傷口好了不少:“看看這里有沒有路。”
燈火下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這是一個巨大的球形石洞。像項鏈上的珠子一樣,穿了兩個洞,一個就在我們腳下不遠,是我們進來時候的入口,另一個和它相對,在遙不可及的天棚上面。
“這里有機關,只有這一種可能。”金先生鎮定自若的吩咐道:“我們分頭找一找,有可疑的地方要第一時間告訴同伴。還有,槍都拿在手里。”
我抽出手槍,順着金先生的指點繞着圓洞穴的半環移動,我很快發現,符文幾乎都在我們腳踩着的這一面,也即是說,我們不能借助秘符從側壁爬上天花板,再從天棚上那個洞出去,至少現在不行。我回頭看看他們的進度,卻看見那個女孩子跟在我後面。
我一瞬間愣住了,蓮花燈昏黃色的光,照在她的衣服和臉上,不僅很美麗,而且很凄涼。
我干巴巴的招呼道:“對不起,差點又把你忘了。”
她淺淺一笑,在牆壁上比劃了四個字。那字雖然是繁體,但是也算是楷書,我能認出來,寫的是:無時或忘。
這意思是,你把我忘了,我卻沒有一刻忘記你。
我腦子里的彈幕瞬間刷屏出了五萬公里:“這說的是我?我忘了這個女孩子?可是我根本不記得她啊。怎么回事?如果她是古人,我一個現代人算是她晚輩的晚輩,如果她是現代人,這個說話的腔調也太裝模作樣了。到底怎么回事?要不就是時間法則,她現在認識了我,然後回到過去變成了古人。等等,腦洞太大了,這種回環往復的糟糕事情,只有科幻小說——”
慢着,回環往復嗎?
我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我明白這個機關的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