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成長型殺手
大花1030
一直靜靜坐着思索的張少校揚起眉毛,試探性的問我:“什么提示?”
我撓撓腦袋,說:“我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但是我心里面有一個大概的猜想。”
小靜也饒有興趣的發問:“你說說看。”
我把那張畫鋪在桌子上,爛蘋果擺在畫的正中,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開始分析:“我們都知道,遺跡,和現代建築有一個很大的共通點。”
童老哥忍不住笑了:“我倒不覺得。”
我就說:“遺跡,和我們現代的建築都是人類設計的。童老哥,你說是不是?”
童老哥拄着下巴說:“這遺跡是不是人類設計的,我不知道,也不肯定。”
我說:“即使不是人類,也是仙人,魔鬼,妖怪,他們雖然不是人類,但是也是和人類高度相似的生命個體。我們差不多用的都是一種思維模式。所以,他們建造遺跡,和現代建築師設計建築是有一個很大的共通點的,那就是,主題先行。”
童老哥點頭道:“這么說也有道理。”
我繼續道:“這就好像,如果建築師要設計一座海洋館,他就要把握海洋這個主題,他可能就會設計波浪、透明這些能讓人聯想到海洋的主題元素,其實遺跡也是一個道理。遺跡的設計者想要借助這個大型的機關,保存、並且傳遞某種東西,那么他在設計遺跡的過程中,就很可能使用能讓人想到這件東西的元素。”
小靜“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想到什么的表情,喃喃道:“畫嗎?”
我說:“就是畫!大家如果回想我們經歷的這些機關,就會發現它們之間具有驚人的內部聯系性。比方說,入口的那幅侍女壁畫,破解的方法就是對光影錯覺的利用,你看着畫上的光影變幻,好像自己也進入了畫面一樣,結果你就真的進入了畫面。再說石台上的巨大石碑,翻轉畫面上的蓮花,虛幻的畫上的鬼怪就會變成真實的,出現在我們這個三維的世界里,甚至能夠生產,能夠發出尖叫。像這樣的提示,我覺得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這個遺跡的主題,就是畫,或者我更願意稱呼它為‘畫靈’。它充分的吸取了繪畫這門藝術的本質精髓:光影游戲,對現實的模擬,可能接下來還會有對虛構世界的創造。”我指着桌上的爛蘋果,繼續說:“如果我們相信‘畫靈’這個主題的存在,並且用它去分析的話,我的那個結論也不是很難接受。事實上,我覺得,這個蘋果已經提供給我們這個遺跡的主干機關了,那就是環環相扣的畫中之畫。”
說完這句話,我抬頭一看,大家的表情都正常了不少,看來對我這個猜想已經有了幾分認可。
童大哥開腔道:“我一直星星點點的做着油畫收藏,也知道些畫中畫這個概念。就比如大名鼎鼎的阿爾諾芬尼夫婦,主體人物畫像後面的小圓鏡里面,映照出作畫的畫家的影子。讓整個畫面就像有了前因後果一樣。你的意思就是說,這個遺跡也是玩弄了這樣的把戲?我們剛才就在這幅畫着蘋果的畫里面,現在又會出現在另一幅別的什么畫里?”
我忙點頭:“童老哥厲害,我就是這個意思。弄清楚這些層層嵌套的畫之間的關系,我們就能出去。”
張少校接口道:“聽起來真是一個好消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的努力就有了個方向,我心里也覺得踏實了不少。”
“恩恩,老金,你把盤子里的蘋果給我扔過來一個。”
我腦袋上立刻被這不搭調的發言震出了兩條黑線,怒道:“周白也!這玩意兒能吃嗎?”
小白聳聳肩膀,笑着說:“隨便啦,不然你口袋里的壓縮餅干給我來一袋,肚子好餓。”我無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考慮到大家也差不多七八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問了一句:“要不我們在屋子里吃點東西?”
小靜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回答:“也好。”
童老哥也說:“我記得我包里裝着魚罐頭。”小白懶洋洋的湊上去,說:“罐頭不會過期了吧?張靜,我們現在時間流速是多少?”
我立即接過話頭:“我一直在計算,70比2,差不多這樣。”一邊說着,一邊解下了背包。我把碩大的背包落在石桌前面的凳子上,解開了第一個扣子,還沒等到我碰上第二個扣子,一個身影猛地沖過來把我掀翻在地上。我的腦袋撞在了牆上,雖然是硬度不大的土牆,但是怎么說也比我血肉之軀堅硬一點,頓時眼冒金星,頭皮疼的發麻。我立刻聽見小靜挺生氣的喊了一聲:“你干什么!”隨即就是咔噠一聲,好像是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栓。我眯着眼睛,讓里面的淚花流下去,側頭一看。推倒我的竟然是那個古裝少女。她對小靜的威懾渾然不在意,只是一臉認真的指着石桌上面。
小靜穩穩的端着手槍:“你冷靜一點,離他遠一點,不然我就開槍了。”
“張靜,你才應該冷靜一點,那妹子不是在轉移你的注意力。”我看着小白一邊跟張靜說話,一邊跳到椅子上,臉色相當不好,就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
桌子上的蘋果動了一下。
我頓時破口而出:“我操。”
小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出了指令:“快撤!”也幾乎在同一時刻,開槍擊中了那只爛蘋果。但是來不及了。蘋果雖然在槍擊中誇張的碎成了一大團蘋果泥,但是也就在那一瞬間,大量的白色“殺手”一股腦的堆在了桌子上。我不敢仔細看,立即決定放棄我的背包,一把把古代姑娘扛在了肩膀上,大叫着沖出了被撞開的門。剛走出幾步,就撞在了張少校身上。我大喊:“快跑!”他也對我大喊:“金琮還在屋里面。”
我瞬間愣住了。那一刻,我的大腦里瘋狂的天人交戰幾乎要破體而出。我問自己,殺手有沒有人權呢?我也對自己說,即使我們把他救出來,他的殘疾也會讓他成為我們所有人的累贅。再說,他本來就對我們不懷好意,我的背包和麻醉劑一起丟在了屋里,肯定沒法給他麻醉了。等他醒過來,有時間思考他的傷殘、他的疼痛感,肯定會對我們產生報復心的。
所以歸結起來,我不救他的理由相當的充分,但是那一刻,我就是豬油蒙上了心,一把把那個少女推給張少校,飛快的叮囑了一句:“你看好她,我們就在——”
我這時候才來得及觀察一下石屋外面的情況。頓時感到非常的驚奇。石板路,雕花廊檐,青磚片瓦,天空卻是昏暗的黑紅色,這里簡直就是攝影棚里面搭建的古代街道啊!雖然一個群眾演員也沒有。如果不是時間緊急,我還真有那個閑心仔細做個鑒定,看看這里是什么朝代的樣式,或者有沒有穿幫的、不合時代的布景。可惜,現在完全是火燒眉毛的危機關頭。我隨手指着遠處的一座高塔:“我們就在城市最高點集合!”然後不由分說的沖回了石屋。
我邁進去一步,就停住不敢再動了。屋子里是一片驚人的寂靜,讓我一瞬間產生了很強的僥幸心理:也許那些東西已經走了,也許小靜那一槍打下去它們都死了呢?但是這種美妙的僥幸很快就被我從腦內劇場里面拍飛了。不可能,它們一定安穩的等在黑暗中,像真正的獵手一樣等待着獵物暴露自己。我穩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照着記憶里的樣子,往屋子的西南角挪移。不出意料的話,金先生,或者說冒牌金琮,黑寡婦的殺手,正在那里昏睡着。我從沒有走過這么緊張的幾步路,也沒有這么慶幸自己沒有頸椎病,骨頭不會在移動的時候發出聲音。我像只貓一樣穿過小半個屋子,摸到了大概是金先生身邊的位置。但在黑暗中,我也難以確定他到底在哪里,只好用腳試探性的踢着,踢空了幾下之後,猛地踢到了一個像是人的東西。我悄悄的彎下腰去,想要不動聲色的把他帶走,然而實在是不幸,金先生就在那一刻醒了,其實搞不好就是被我那一腳踢醒的,而且好死不死的發出了一聲呻吟。
如果我們剛才講話的時候,他呻吟,大概什么問題也沒有,這么一點小小的呻吟聲,我們幾個吵得熱火朝天,很可能根本聽不到。但此時此刻,在這葉子落地聲都沒有的石屋里面,簡直像是一聲炸雷。我頓時腦門冒出了一層汗,一邊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深處,一邊緩緩坐下來,緊靠着牆壁,同時捂住了金先生的嘴。
啪嗒。啪嗒。啪嗒。
黑暗里傳出了三聲啪嗒,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彈射到了我們身後的牆上。我聽着聲音的大概位置,顫抖着伸出手摸了過去,結果雖然只是撩動的一點那液體的邊緣,手指上立刻傳來一陣腐蝕性的劇痛刺激。我慌忙縮回手,吐了一點吐沫在手指上面,感覺自己手指尖上的一層皮膚都不見了。我大概估計,這種液體應該是類似於蘋果密室里面蟲子的胃液。讓我比較心驚的是,這液體是怎么過來的?
啪嗒,啪嗒。
又是兩聲,我立刻發現,其中一道射在了我肩膀上面不遠的地方,順着牆壁滋滋嘎嘎的流了下來。我不敢大動作,只好直起後背,避免那東西沾到我的脖子。
啪嗒。
又是一聲,照直射在我的腦袋上面一點。
這一次,我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也許是童年時期的記憶太久遠了,我驚訝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是類似於水槍射擊的聲音。
我想到了小時候玩過的水槍,射出去“撲”的一聲,落在牆壁上,就是一聲清楚簡潔的“啪嗒”。那本來是我非常熟悉的聲音。我只需要稍微想到小時候玩的水槍,就立刻把它們二者對上了號。
而更瘮人的聯想就是,蠕蟲的腐蝕性粘液,加上小靜提供的槍擊動作,這些殺手已經學會了一項新的技能。高腐蝕性的酸液槍。現在它們熟悉了自己的新技能,很快就要發動全面進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