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初戰
笔呆
與我倆抓耳撓腮相比,我身邊的苗族獵戶們極為平靜,甚至帶頭的老大哥曹栓常常用手勢安慰我們。
這時,我突然覺得有一股寒意爬上脊梁,仿佛四周的空氣都開始降溫。忽的,樹叢對面的灌木叢里射出幾道陰森的綠光,獵戶身旁的獵狗們也開始焦躁不安,紛紛張牙露齒。狼來了!曹栓打出手勢,獵戶們紛紛調整獵槍,而我和牛生因為是初來乍到的後生,便被派到獵戶身後,防止被狼群包抄繞後。
可是,過了許久,對面灌木叢里的綠光閃閃爍爍,卻始終沒有一頭狼肯露出崢嶸。又過了一會兒,連曹栓也開始按捺不住了,他伸出一根削尖的長竿,狠狠地刺了一下被縛在地上的小豬,可憐的小豬痛得嗷嗷直叫,這聲音響徹山谷,我和牛生對望一眼,不禁對那只豬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與憐憫,心想着這生一定要好好做人,爭取下輩子別淪落到畜生道。
對面的狼群聽到豬叫,似乎也開始按捺不住,發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我和牛生聽到響動,以為大戰即將開始,便饒有興趣地轉過身去,但是因為長時間蹲伏,身體有點僵硬麻木,再加上樹叢里枝條橫生,位置狹窄,牛生一個急轉身,身體失去平衡,撞向旁邊一棵大樹,百四五十斤的肉球發出“嘭”的撞擊聲,一個不規則的圓球體從樹上應聲而落,正好落到牛生的懷里。
牛生只覺得手上有什么蟲子在爬,耳朵旁嗡嗡作響,低頭一看,這哪是什么圓球,這是一個碩大的馬蜂窩,因為在夜晚,馬蜂們似乎還不是很清醒,但是接下來肯定清醒了,只聽見牛生大喊一聲“媽呀,馬蜂!”,將馬蜂窩重重地拋了出去。只見月光下,馬蜂窩在空中劃出一道標准的拋物線,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對面狼群所在的灌木叢里,只聽見“嗡”的一聲,一大波馬蜂從對面的灌木叢里涌出,這時十幾只狼從灌木叢里跳了出來,被馬蜂蟄得滿地打滾。
曹栓瞅准時機,下令開槍,只見十幾把獵槍蓄勢待發,可是情況急轉直下,我突然又覺得一陣寒意爬上脊梁,這次連頭皮都涼颼颼的,而原本正在圍困狼群的馬蜂突然逃命似的散去,曹栓率領的獵戶們才剛放了一槍,因為混戰,所以才放倒了幾只狼,剩余的十幾只狼仿佛聽到命令似的,直接無視躺在山坳里的肥豬雞鴨,徑直向獵戶們蹲守的樹叢里沖了過來。
因為兩方相距不過二三十米,狼群轉眼即到,曹栓們的獵槍不再起作用,便下令放出獵狗,獵狗們與獵戶們朝夕相處,最通人意,知道這是一場惡戰,狂吠着沖出樹林,不要命地拖出狼群前進的步伐,這時,曹栓下令點火種,十幾個火把澆上苗族的烈酒,點燃後發出熊熊烈火,在火光下,曹栓和獵戶們看到自己心愛的獵狗死得死,傷得傷,不禁痛心疾首,紛紛抄起砍刀,只聽見曹栓大喊一聲:“擒賊先擒王,找出狼王,宰了它。”
這時,樹叢兩邊突然竄出兩只體態稍小的狼,直撲獵戶。好個狡猾的畜生,想必是趁剛才獵戶們的注意力被狼群和馬蜂的混戰吸引時,悄悄地繞到兩翼,想來個兩面夾擊。
突然,嘭的一槍,左側的狼倒了,只見牛生端着槍罵道:“操你奶奶的,敢情這里狼都成精了,還懂得反包圍。”
又是嘭的一槍,牛生連開兩槍,立斃左右包抄的惡狼,曹栓對牛生報以感謝的目光,也驚訝牛生的槍法如此精准。只有我知道,牛生的老爹就是個老獵頭,牛生從小擺弄他家的鳥槍,還隔三差五地打幾只野鳥來開葷。
我正想誇耀一番,突然眼前的景象讓在場的人們着實吃驚,只見十幾只狼突然從左邊跳到右邊,又突然從右邊跳到左邊,不一會兒十幾只狼連成一條扭動的S形,向我們撲了過來,只因獵戶們手中熊熊燃燒的火把,還不敢直撲過來,可是狼群現在就離我們只有三四米遠,一旦火把燃盡,就真要貼身肉搏,到時候傷亡便大了。
曹栓着急地喊叫道:“有誰找到狼王了,快找出狼王!”
眾人皆急得冷汗連連,牛生繼續放槍,可是狼群似乎都渾身長着眼睛,牛生的槍指向哪里,這條S型就能避開哪里,急得牛生直叫:“媽的,敢情全成精了,我說李星火,你平時鬼點子最多,仗着那幾本破爛書,自稱什么捉妖天師的後人,你倒是說點話啊,不然今天咱倆都得去馬克思那里報到。”
一聽牛生提到那幾本破爛書,我突然想起《青烏秘聞》的人字卷里記載:“凡成精之物,多能通曉人智,擅幻化之道。昔年南洋有一魚精,能仿妙齡女子之歌聲,時有漁船被引至暗礁漩渦處,船毀人亡,屍骨無存。”
眼前的這群狼知曉山坳里的肥豬雞鴨都是誘餌,知道反包圍,竟然還知道結成這像蛇一樣的奇怪陣型,還有連經驗豐富的曹栓都找不出狼王,難道真如牛生說的,真他媽成精了?或者說這狼王使了什么幻化之術騙了我們的眼睛?
我腦子里一團亂麻,這時牛生又罵道:“他娘的,這些狼是哪根精抽着了,彎來彎去,跟個蛇一樣。”
我聽後,突然靈機一動,既然成精的妖物能用幻化之道,那狼王就不一定是狼了,沒錯,這畜生肯定還躲着。
我大聲喊道:“各位同志,請再堅持一會兒,勝利永遠屬於我們偉大的人民群眾。”
牛生罵道:“李星火,我還以為你張嘴能有個好法子呢,敢情和咱老家的鎮長一個德行,滿嘴的狗臭屁。”
我不理會牛生,繼續觀望着四周,突然發現有一棵樹顯得特別干淨。這深山里腐氣很中,本應有很多飛蟲,可是那樹上連只蟲子甚至連塊苔蘚也沒有,我繼續觀察那棵樹,果不其然,發現有一條碧綠色的青蛇正吐着信子觀望着狼群,若細細看,蛇嘴里還發出一點淡淡的白煙,若不是獵戶們的火把夠旺,還瞧不出這里的名堂。
如果這條青蛇就是《青烏秘聞》里的所說的成精之物,這就解釋了為什么狼群能知道我們的部署,馬蜂為什么會逃命似的飛走,還有這狼群怎么會結着像蛇一樣的隊形,難道真是咱們隊伍的後方混進了敵特分子?我不敢肯定,但是面對此時此景,我的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勇氣。
我大聲招呼牛生:“牛生,你為人民立功的機會來了,你左手邊三點鍾方向兩米外的樹上,有一條碧綠青蛇,把他打下來!”
牛生罵道:“他娘的,現在是打狼,你還有心情捉蛇,你想吃蛇肉羹想瘋了吧。”
我回敬道:“別廢話,人民群眾的偉大勝利就看你這一槍了。”
我和牛生從小一起長大,就像他說的,撒個尿都尿在一個坑里,知道我不是那么不知輕重的人,雖然嘴里繼續罵罵咧咧,但是槍頭已經轉向我指的那棵樹。
牛生說道:“還真有條青蛇,李星火,你眼挺賊啊。”
我急道:“還廢話,快多放兩槍,把它打爛了為止!”
果真,牛生對着那條青蛇,連開五槍,槍槍命中,打得青蛇從樹上倒栽下來。這時,狼群突然慌亂起來,原本的S型長陣土崩瓦解,所有狼仿佛死了爹一樣嗚嗚地低鳴。曹栓雖然還弄不清那蛇的死和狼有什么關系,但是知道現在是制勝的大好時機,大喊道:“扔火把!”
十余根火把朝狼群扔去,本來慌亂的狼群變得更加驚慌,這時,所有獵戶都拿出獵槍射擊,轉眼間,地上就躺下了十多頭狼,只有兩三只靠後的狼趁亂夾着尾巴落荒而逃,但是已經對山村構不成威脅,曹栓也下令不再追擊。
曹栓和眾獵戶前去清理狼的屍體,我和牛生則來到那條青蛇的屍體旁。牛生指着這條青蛇說:“我敢打賭,這條青蛇肯定是母的,你瞧它那蛇皮,真綠得····反正他媽綠得真好看,跟綠姑娘似的。”
牛生說得確實沒錯,這條青蛇確實綠得離譜,綠得通透,像是一塊上好的綠寶石,難道這就修煉成精的蛇妖?”
我突然嘿嘿笑道:“我記得《青烏秘聞》里說過,凡是修煉成精的東西,渾身上下都是寶咧。”
沒等我說完,牛生就已經拿起砍刀,准備剖開蛇身,還抱怨道:“都是你這爛人爛嘴,不然我開槍就可以開得溫柔一點,你瞅現在,渾身上下皮肉都打爛了,我得看看蛇膽有沒有爛,聽說那玩意壯陽補腎,包治百病。”
我回敬道:“牛生同志,你的思想覺悟去哪了,這場打狼格勒戰役的勝利可是我倆為我村奔向康庄大道的第一步,這意義十顆蛇膽都換不來。”
牛生麻溜地掏出蛇膽,說道:“你跟我這充什么大象,這次打狼格勒戰役也全憑你牛爺麻溜的那幾槍。”
我見牛生那么在乎這壯陽補腎的蛇膽,故意大聲說道:“我說牛生同志,你張口閉口的壯陽補腎,該不會····該不會是不舉吧?”
獵戶們聽到後,紛紛轉過頭怪怪地看着牛生,牛生急得跳腳,叫道:“李星火,你是故意的吧!”
眾人看到此時此景,不禁哈哈大笑,為這次打狼格勒戰役劃上了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