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蒼狼
他們或許並不真正喜歡他們,或許是到手後的虛榮,或許是調笑地旁觀鬧劇,或許僅僅是欣賞,這便是一個圈子,哪有點風吹草動,便一窩蜂地擠着看熱鬧,偶爾推波助瀾。他們格外注重隱私,圈外的人絲毫無法窺探,他們形成了一個整體,如同一個國中之國,美國作家弗蘭克.羅伯特命名其為“富人國”。
孫文瑛的敞篷車開到大堂里面才停,下車後,她繞到另一邊,打開門,伸出手背,“啪”的一聲,不響,卻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瞬間紅了。孫文瑛咕噥一句“沒良心”,悻悻收回手,車里人低笑轉瞬便出來,看不出具體年齡女人,但至少也有二十多,黃色的連衣裙,顯得不白的皮膚更黑,一雙同色的當季流行的平底鞋,比孫文瑛略矮一點。她主動挽上孫文瑛,笑道:“走吧,孫大小姐。”
孫文瑛確實不是這種宴會的常客,走出電梯開始,就有不少毫不掩飾的眼神打量她們,至於作為一個女人牽着另一個女人,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第一個主動過來的是一個男孩,萬亭也認識,孫文瑛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孫文函,走過來便有禮貌的打招呼,“大姐,萬亭姐姐好。”“你好,文函,才多久不見,又長高了。”孫文函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很陽光的男孩。
孫文瑛虛比一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不滿的一把將孫文函的脖子夾在腋下往里走,嘴里罵罵咧咧,“死小孩,偷吃啥飼料,長這么快。”
很快到了孫老爺子跟前,饒是再放肆,孫文瑛也不敢撒野,叫了聲爺爺,萬亭跟着說了句孫爺爺好。孫長里余光略掃了眼萬亭,精光一頓,多看了兩眼,眼熟,但確實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當然不會詢問,那樣便落了下乘。萬亭並沒有迎視,笑的溫溫婉婉,似一般大家閨秀。
她從不出席宴會——當然這次例外——卻在一次會議上見過孫老爺。這次她放自己大假後的一個重大調整,走出自己的圈子。
孫文瑛拉着她一只手,說:“你先自己去玩,我和爺爺說點事。”然後示意孫文函帶她去玩,萬亭乖巧地點頭。
孫文函帶萬亭去取酒,嘀咕一句方言“裝個舅子像個舅子。”萬亭一掌拍在他頭上,“罵誰啦。”孫文函也不甘示弱,點着萬亭太陽穴的位置,“叫你別和我姐混,你看你好好的一大姑娘,成個什么樣子。”
一路瘋打,孫文函給萬亭端了杯蔬菜汁,自己拿了杯紅酒到陽台的沙發上坐下,萬亭看不慣他人後的頹廢樣,罵道:“別這么騷包行嗎?你看你這個年齡哪個是喝酒只喝紅酒,青春點好嗎?你看姐姐我,工作不做來找青春,你個小孩......不就家里那點破事嘛,你姐火急火燎把我從蘇黎世催回來,你一個成年人,父母的事兒,你管個求。”說到激動處,居然罵出臟話。
萬亭和孫文函關系其實特別好,孫文瑛說的是好的有點曖昧。
孫文函看着一大好青年,骨子里其實冷得很,加上在青春期末期,更是誰的話都沒用,只有萬亭稍管點用。孫文瑛這樣說的時候,萬亭不只一次腹誹是畸形圈的一群畸形人。
“你講臟話。”孫文函鄒眉,萬亭不自覺地吐吐舌頭,然後才意識到現在自己是說教的角色,惱羞成怒道:“嚴肅點。”孫文函大笑,然後停止笑意,伸出手,“抱一抱,抱抱就沒事了。”萬亭不自在的看了眼里面,才伸手回抱他。
孫文函吻了吻她的頭發,“好想你。”萬亭在他懷里一笑,沒有說話,孫文函眼里黯了幾分。
他們認識的時間其實不長,兩年前孫文瑛組隊旅游,認識了萬亭,發現挺有共同語言,後來就經常一塊,也就認識了孫文函。
在萬亭的世界是很少有同齡朋友的,那是另一個有錢人的圈子,那里的人可能一夜暴富,有可能一夜成窮光蛋,那里龍蛇混雜,各路英雄,很像古時混雜的江湖,那個圈子的人性格大都怪異,比如萬亭,討厭一切可能讓很多人認識她的東西,說她孤僻自閉,在熟悉的人面前又鬧騰得很,膽小如鼠卻喜歡走夜路,喜歡住很小的房子,卻要把一層的房子都買下來。
孫文函很黏她,至少認識的人都這么認為,萬亭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對他透露了什么母性,讓青春期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對自己產生了依賴。不可否認,她自己很心疼這個孩子,孤寂時的他讓她想起了兒時的自己,只是沒想到,發展到後來就完全變味了。。。。。。
孫文函下巴頂在萬亭頭上許久沒動,她有點懷疑他睡着了,輕推一下,沒動再推一下,片刻後,萬亭赫然感覺一只手伸進她的衣服里,頓時哭笑不得,這個死小孩......只是後來他越得寸進尺,萬亭禁不住有些喘息,她一把抓住自己胸上的手,嚴肅道:“這是公共場所。”可是那聲音聽在她自己耳朵里,都沒有什么氣勢。
果然聽見他幾聲輕笑。萬亭很是惱羞成怒,正准備報復,一頓,輕道:“你的桃花來了。”
聽着她陰冷的聲音,孫文函欲哭無淚,他很生氣的大吼又不是我的錯,可是他不敢啊。他小狗一樣望着萬亭,身後的聲音響起:“函哥哥,好久不見。”萬亭將頭撇向一邊,孫文函有怨氣,連帶脾氣也不好,只是轉過去時說話依然溫文爾雅,“是呀,婉然,咦,你怎么沒去跳舞。”頓了一下,才想起什么似的,“啊,對不起,我忘了,你別介意。”看着對方明顯的調笑,王婉然臉紅得跟什么似的,找了個理由逃了。
萬亭一臉迷惑,孫文函在她耳邊說那姑娘腿有隱疾,萬亭還是不懂,他給她說了隱疾的原因。
萬亭向天發誓,她絕對沒有同情那個小女孩,卻深深覺得這歌男孩的無知與幼稚。
孫文函看她臉色不好,想是也想到了這一點,也不再說話。
那一刻,雙方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鴻溝,孫文函不由將她抱得更緊。惡劣才是他的本性,她不懂,還是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