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京城
薊小妮
天氣很涼,風很大。吹得枯萎的樹葉搖搖欲墜,卷起滿地的風沙。街道清冷極少有人出來,好像是……七月七?
他那薄命的父親被業火活活燒死,屍骨都沒有,風家的家主冷眼睇他,思索著到底要不要留著他。
他十歲。比常人的小孩都要懂事許多,也明白許多。
瘦弱的小身骨大人的手稍稍一捏就會讓他疼的在地上打滾,不論是怎麼折磨他,他都不想死。活著是當時唯一的信念。
最後他被關在黑屋子里不吃不喝的關了三天才放出來,他小命都沒多少了也沒誰能放過他。那些族人說,他性陰,孽深。
具體是何意,他當時小不懂,不過大人們也不會由他懂不懂,到後來的現在才知道,那是天生寡命的意思。
因為寡命,沒有福澤,護不了反會害了風家,所以得殺。
“大人,到了。”馬車外的清秀少年道。
三天的路程,終是到了十年未進的京城。風映秀揭開窗幕,街上人聲鼎沸,天子腳下,繁華四處果真不假。他冷眼默默的看著這景象,又看看阿九訂的客棧,片刻後才下馬。
浮朝客棧。
他回來不會有人知曉,如有知曉的,也不過是家主風為清。現在怕也是一半埋在黃土里的老頭子,那人當年可是真想過弄死他的。
微抿了唇,他道:“事情安排好後,帶青鳥出去轉轉吧。”
他這樣說,眉眼靜靜,唇色粉白粉白,模樣微微透著病態的懶意,大大的黑色袍子襯托的他身子修長高瘦,有著幾分纖細的柔弱。
街道上瞥見他的人不禁露出淡淡詫異的表情,眸中透著那一瞬驚豔的目光,似被什麼定住了身體一樣,癡癡呆呆的望著有著巴掌大蒼白清美的臉的男子緩步走進客棧中。
此時,風家已亂成來一窩粥。說亂也就是平日那些人模人樣的長老們沒了一點那穩重德行,各個面色凝重,目光陰沈的趕到風家家主召集的地方去。
明明都是有輩分還是有權威說話占得一席之地的老頭們,平時陰聲陽氣的做一副不得了的樣子,現在面色中都帶著極力隱藏的恐慌,弄得風家里的年輕子弟和婦人們都緊張起來。
“到底怎麼了,又什麼不能說的嗎?發生什麼事了?”毫不知情的婦人們低聲探討,有的向年輕的風家子弟詢問。
“不知道……長老們都很急的樣子,聽說是有人回來了……”他們不是很得到重視的弟子,略略風聲也只能從別人那里聽來。
“誰?”婦人們精神一振,緊追不舍的問。
“師、師兄們都被禁口了,方才偷偷去問還被罵了的。”誰還敢問呢?那些長老們都瞪著眼睛,活像要吃人一樣。
“咳。”談論間,有一白發蒼蒼的老者咳嗽一聲,目光銳利的盯著說話的這邊,隱隱含著警告的意味。老者的出現,讓還不斷低低絮語討論的眾人都噤下聲來,默默低著頭,眼鼻觀心,再不敢有什麼聲議。
可見其地位頗高,就算已經是半個身子埋入黃土里的人,也還是精神奕奕,只是面貌肅穆眼神如刀刃,這樣的氣勢讓小輩們不敢放肆。老者的身後兩側各占一位年輕男子,都是白衣俊朗的模樣,此番看來應當是老者重視的弟子。
老者緩緩掃視眾人,片刻不再有何動靜,只是像是明白他心意般,他身旁的一名弟子對大廳里的人道:“風家今日閉門謝客,各弟子和婦孺皆呆在房內,不可踏出一步,若有違背者,族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