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洪宏
陳樂樂和這天氣一樣,渾身有散發不完的活力,嘰嘰喳喳的像只多話的小麻雀,又說又笑又歎氣。
她和東方策的感情在激增著,激增得讓她驚奇、詫異、興奮、喜悅……和不相信的各種複雜情緒。
事實上,他們的感情也正在最微妙的階段。
對東方策來說,和陳樂樂的認識,成為他生活裡的另一章,從此,他的生命開始了另外的一頁。
陳樂樂把什麼新的東西帶來了,他好像獲得某種重生似的,生命忽然充實了,天地萬物都像是從沉睡中復甦過來。
陳樂樂帶給了他一份無拘無束的歡樂,使他不得不喜歡,不得不親近,享受著這從來沒有享受到的歡樂和喜悅。
他把雙手藏在背後,用帶笑的眼光看著陳樂樂。
她看著他。「你藏什麼東西?」
「有東西送妳!」
「什麼東西?」她好奇著。
「等一下就知道了,不要急!」
「嗯嗯!」
東方策的手從背後拿到前面來了,出乎意料的,那手裡竟拎著一個小籃子。
陳樂樂驚異的瞧著,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接著,她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因為,他竟從那籃子裡抱出一隻白色的小狗來。
那小狗純白,卻有一個小黑鼻頭和一對滾圓的、烏溜溜轉著的小黑眼珠,帶著幾分好奇似的神情,側著頭四面張望著,不叫也不掙扎。
陳樂樂驚呼了一聲,叫著說:「這是要送我的?」
「當然是妳的,也是歐巴馬的伴兒!」東方策把那隻小狗放在陳樂樂的懷裡。
陳樂樂立即喜悅的抱住了它,那小狗也奇怪,到了陳樂樂懷裡之後,竟嗅了嗅涵妮的手,伸出小舌頭來,舔了舔她,然後就伏在她身上,伸長了前面兩個爪子,把頭放在爪子上,滿愜意的睡起覺來了。
陳樂樂高興得大叫了起來: 「你看!牠喜歡我呢!你看!」
「牠知道妳是牠的主人。」他笑著說。
「好開心喔!」
東方策望著陳樂樂那副高興得的樣子,禁不住也沾染了她的喜悅。
「你要幫牠想一個名字,牠還沒名字呢!」
「牠是母的,就叫牠蜜雪兒!」
於是呢,她身邊總是跟著歐巴馬跟蜜雪兒。
東方策愉悅的看著他們,咳了一聲,清清喉嚨說:「我想我不該弄這個小狗來給妳!」
「為什麼?」她驚愕的問。
「一個歐巴馬就算了,現在多一個蜜雪兒,妳整天跟著他們玩,都不理我!」他笑著說。「我吃醋了。」
「哈哈!」她抱著蜜雪兒說:「這個傻瓜在吃你們的醋呢!」蜜雪兒「汪汪」的叫了兩聲,算是答覆。
「傻瓜?我是傻瓜?」
「你是個很傻很傻的大傻瓜!讓人疼的小傻瓜,讓人愛的小傻瓜!」
兩人笑了起來,似乎要把一生的笑集中在這一次裡來笑了。
這天,是迎神的日子,是一年一度的大慶典,老百姓都為之沸騰了,擠在街上看熱鬧,放鞭炮。
東方策決定帶陳樂樂出宮去觀賞。
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二人在街道上走著,大街上南北貨紛陳,販子叫賣聲此起彼落,
陳樂樂穿梭在人群中,不住的左顧右盼,東看看,西看看,什麼都好奇。她像一隻關久了的小鳥,世界對她是那麼有趣新奇。
街上車水馬龍,熱鬧得不得了,放眼望去儘是一片熱鬧昇平的景象,各種日用商品、布匹、牲口、古玩、磁器、雜貨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小販們此起彼落的叫賣著,各種小吃攤子,賣糖葫蘆的,賣餛飩的,賣煎餅的……也應有盡有。
「給妳!」陳樂樂將一個外層薄如蠶蛹的點心遞給她。
「這是什麼?」
「龍鬚糖!」
她吃了一口,千百條細細的糖絲入口即溶。
「好好吃!」
「還有很多等著妳呢!」
吃啊吃!
陳樂樂忙不迭吃了一個又一個小點心,有糖葫蘆、小窩窩頭、棗泥酥、香菇餡、蜜麻花……和許多叫不出名目來的各色小點心。
街道熙來攘往,十分熱鬧,他們一面逛,一面欣賞著許多傳統民俗技藝。
來到廟會,廟裡,香火鼎盛,廟外,有人擺地攤,有人賣膏藥,有人賣香燭,再加上一些走江湖的戲班子,變戲法兒的,耍猴兒的……也常常到這兒來做生意,所以,這廟會熱鬧得多。
這時,一陣鑼鼓喧天,有一支隊伍,敲敲打打的開路,一路遊行到廟口。
「開始了!快來看!」
他們眼前有舞龍舞獅的,有踩高蹺的,有扮十八羅漢陸陸續續的遊行,招財進寶神童陣,千里眼順風耳陣,牛頭馬面陣,范謝將軍陣等。
結束了廟會活動,閒著無聊,陳樂樂嘴角浮起一絲淘氣的笑。
「來點刺激吧!」
「嗯?」
東方策跟著她走到附近的農家。
「我們要做什麼?」
「噓!」陳樂樂低聲輕噓,然後,她伸出腳,踢翻一旁擺在路邊的木箱子,木箱子頓時七零八落掉滿地。
「妳這是在做什麼?」東方策臉一陣紫一陣白。
「快跑!」陳樂樂叫了一聲,跟著歐巴馬和蜜雪兒已跑出一大截了。
在東方策還沒弄清楚怎麼一回事之時,陳樂樂已一陣風般從他身邊掠過去。
「不用管了,快跑,快點!」
東方策簡直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就這樣胡裡胡塗的跟著跑。
「要跑去哪兒?」他一邊跑,一邊喘吁吁的問。
「不要問,往前跑就是!」
「為什麼?」
「有人會追上來的!」
「什麼──」聽她這麼說,東方策更加快腳步賣力狂奔,幾乎都要追上陳樂樂跟歐巴馬了。
如同陳樂樂說的,真的有人衝出來大罵:是誰?誰踢的?
於是,兩人就這樣在陡簸的路面奔馳。
好半天他們跑了一段距離,陳樂樂這才放慢步子,喘氣吁吁的伸展開四肢躺在地上,東方策則像個洩了氣的皮球躺在她旁邊。
「刺激吧?」
「嗯!」東方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虧妳想的出來這種刺激的方法!」
他們彼此對看一眼。
「我喜歡你」她突然說。
他臉色通紅,他還從來就沒有聽過這麼大膽的告白。
「那你呢?你為什麼喜歡我?」
「嗯?」
「你為什麼喜歡我?」
他的眼光無法從她的注視下移開,忍不住就講出心裡的話來了:「我欣賞妳的活潑開朗,妳的不拘小節,妳是個無拘無束的女子!我從沒有碰到過像妳這樣的女子!這世界上妳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她牽動他,吸引他,在短短的時間內,使他陷進最深的愛情泥沼之中。
「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她的手臂繞了過來,抱住他的脖子,低低的說:「我想吻你。」
「啊?」
「我說,我想吻妳!」
「現在嗎?」
「是啊。」
「妳別胡鬧了。」他四顧,注意到附近有行人來往。
突然,她閃電般的在他唇邊吻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一吻,他面紅耳赤了。「妳真是大膽!」他說。
「我不是大膽,我只是坦白!」她說,笑了。「難道你喜歡那種做作的女子嗎?還是故作嬌羞的?」
「還是妳好!」
看到他羞紅了臉的樣子,她忍不住聲笑了。
☆ ☆ ☆
今天真好,什麼都好!
今天的陽光很好,今天的白雲很好,今天的風很好,今天的空氣很好……這麼美好的一天。
這美好的一天,他們在溪邊垂釣。
陳樂樂環顧著四周一片開曠的綠,綠的田野,和綠的樹,喃喃的自語,清新的空氣就撲面而來。「好舒服!」她歎氣了,陶醉在這大自然的景致裡,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怎麼歎氣呢?」
「因為我很開心啊!」
「是嗎?我以為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歎氣。」
「在兩種情況下會歎氣!」
「什麼情況下?」
「無可奈何的時候!」
「難道現在,妳有無可奈何的感覺嗎?」
「不,這是開心的歎氣!」
他笑了笑,瞇起眼睛,望著那正手忙腳亂的在垂釣的陳樂樂,她頭上歪戴著一頂她自己手工做的草帽,帽沿下是她那永遠喜悅的臉龐。
和陳樂樂相處,他總在一種嶄新的喜悅裡去發現她更多的東西,也從她身上學到很多。
「我們來比賽,看誰釣的多!」
但是,陳樂樂不是很好的垂釣者,她從來看不清魚標的沉浮,每隔幾秒鐘就去拉一次釣竿,拉的技巧又完全不對,十次有八次把魚鉤鉤到了樹枝上,每當這種時候,她就叫哇呀哇呀叫個不停。
看著她,東方策就不知不覺的微笑了起來,眼光不停的注視著她那毫不矯情,卻優美輕盈的舉動。
忽然間,她的魚標猛往下沉,魚竿也向下彎去,她手忙腳亂的拉竿子,慌忙大叫:「哇呀──我到釣魚了!」
「抓牢!不要放手!」東方策衝過來,來幫忙收竿。
「我也知道……可是……這魚的力氣好大……」她死命握著竿子,那魚死命在竿子上掙扎,魚竿被拉成了弓形。
誰知,陳樂樂不敵魚兒,這一拉的力量,竟使她直向水中栽去,撲通一下摔進了水中。
東方策急忙伸手一把拉住陳樂樂的手,要把她往岸上拉,誰又知,這一拉的力量,東方策自己也一頭栽進了水中。
幸好水深只齊膝蓋,他們從水裡站起來,全都濕淋淋的,兩人對視著,指著彼此哈哈大笑,笑意遍灑在臉上。
「哇呀──」陳樂樂忽然一聲慘叫:「我的魚呀!我的傻瓜魚呀!」
「傻瓜魚?什麼傻瓜魚?」東方策用手搔搔頭,一臉的迷茫困惑。
「被我釣到,不是傻瓜,就是笨蛋嘛!」
聽到陳樂樂的繆論,東方策沉思了兩秒鐘,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還笑!」她跺了一下腳,「我的傻瓜魚呀!」
「沒辦法,」他說:「妳的傻瓜魚早就跑了」
「嗯嗯,那,我們怎麼辦?衣服都濕了!」
「我帶了外套,」他說:「把濕衣服換下來吧!在陽光下曬一下太陽!」
於是,他們上了岸,陳樂樂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將濕衣服換下來,穿上東方策的外衣。
忽然間,聽到陳樂樂興奮的尖叫:「哇呀──蒲公英!」
聽到陳樂樂喊著蒲公英,他奔過去,興匆匆的說:「在哪?蒲公英在哪?」
「在這裡!」
陳樂樂指著一旁邊山坡上有許多開著許多零零亂亂野生的蒲公英,然後,拂了拂蒲公英,蒲公英白色絲綿種子馬上散落一地,她輕輕的吹著一口氣,蒲公英白色絲綿種子隨之輕輕的飄逝。
「好美!」看著隨風飄散的蒲公英,東方策也跟著輕輕吹一口氣,白色絲綿種子迅即飄揚在空中。
飄……蒲公英白色的綿絲隨風飄著……
「蒲公英般隨風飄著,就像一個人的幸福,它帶著我們的幸福,散發在世界每一個地方。據說,如果可以一口氣就能吹掉一整束白色種子,就表示會有幸福到來。」
「真的?」陳樂樂仰起小臉不可思議的驚呼。
「只要有誠心,幸福一定會降臨。」
「那我們一起祈禱幸福的降臨!」
「嗯。」
東方策輕輕吹著蒲公英白色的綿絲,抬頭看著天空說:「希望,可以永遠和她這樣幸福下去……」
陳樂樂回過頭來,看著他,她唇邊有個很調皮的、很嫵媚的、很動人的笑容。
好多個日子,陳樂樂和東方策越來越熟悉了,日子過得又甜蜜又幸福,一切順利得不能再順利。
轉眼間,天氣變了。
氣壓變得低郁而沉悶,氣溫驟然下降了十度,天色突然間就由明亮轉為灰暗了,就下起雨來,越下越大。
怎麼了?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嗎?
怎麼突然下起雨來,那暗沉沉的天彷彿緊壓在人的頭頂上,讓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哇呀,」陳樂樂擰起眉頭。「怎麼會這樣啊?今天早上天氣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下個傾盆大雨。」
「這幾天,天氣不是很穩定。」東方策把陳樂樂拉到雨水濺不到的地方。
「沒帶傘,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然……」東方策把大衣頂在頭上,笑嘻嘻的從大衣下面望著她。
「快到我衣底下來,這兒離宮不遠,我們冒雨跑過去如何?」
「嗯嗯!」陳樂樂衝進他的大衣底下。
於是,他們衝進了大雨裡面。
那雨點狂驟的對他們迎面衝來,一件大衣怎擋得了這樣大的雨,只幾分鐘,他們兩個都已渾身透濕,卻嘻嘻哈哈的跑著。
陳樂樂邊笑邊跑說:「虧你想到這個辦法,我全身都濕透了。」
「我也全身都濕透了。」東方策笑著嚷。
好不容易,衝進了皇宮裡,兩人都一樣滴著水,彼此看著,不禁都相視大笑。
「你……」陳樂樂笑不可抑,「你像個落湯雞!」
「妳……」東方策也笑不可抑,「妳像個落水狗!」
換了衣服,兩人依舊堆了滿臉的笑。
「好!不要在笑了,我餓了!我們去吃飯!」
他們到了飯廳,有個穿了一身紅色的衣裳的女人背對著他們。
東方策睜大了眼睛,不信任似的望著面前這紅色的亭亭玉立的女人。
女人回頭,和東方策對視了幾秒,才抖顫著嘴唇說:「表哥!」同一時間,東方策也開口叫出了:「丹寇!」
「表哥,久日不見了!」她用手抹抹眼角,似乎又想笑又想哭,說:「表哥,變了呢!」
東方策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丹寇。「妳也變了,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表哥也是,一表人才的!」她臉上漾起一片紅暈。
小時候,他們兩個人總是膩在一起,經常玩在一塊兒,而他總是追著她跑,流著鼻涕哭著張臉跟在她身後,說什麼要跟著她一輩子,那時候,他七歲,她比他小一歲,她遷居那年,已經十歲了。
童年往事遠在五年以前,現在,他們都長大了,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五年來,他幾乎沒有想到過她,對兒時的印象早已隨著時間漸漸淡了,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童年的玩伴而已,當時的兒語他也早早就忘懷了。
陳樂樂像個局外人看著他們。
這個女人是誰?她怎麼會跟東方策如此熟不拘禮?他們是什麼關係?
東方策看出陳樂樂的疑惑,立即為彼此介紹。
「夢兒,給妳介紹,這是丹寇公主,是我遠房的表妹!」他轉眼對丹寇。「這是太子妃,夢兒!」
「這位就是太子妃了?」她那對大眸子正在陳樂樂渾身上下打量著。「一路上聽太子妃的故事,丹寇是久聞大名!」
「我的故事是一千零一夜也聽不完的!」
丹寇對她點了點頭,又轉頭對東方策笑嘻嘻的說:「剛剛我聽了你們兩個的故事,沒有想到,我離開這些年,宮裡這麼熱鬧!」
「可不是!妳錯過許多!」
「我不會再錯過了!,我會把握住我應得的!」丹寇薄而小巧的嘴角,正帶著個矜持而若有所思的微笑。
「妳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飯?」
「可以嗎?」她掃向已坐下正大口咬著滷雞腿的陳樂樂。
「夢兒不會介意的!坐!」
「我怎麼會介意!妳坐啊!」陳樂樂大口的咬著剛上桌的醃肉片,在扒著一大口的飯,一下子便吞進肚子裡去。
「丹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丹寇坐在東方策一旁,宮女端菜的端菜,擺碗筷的擺碗筷。
東方策揮手叫了些菜,丹寇補了句:「揀我們以前愛吃的那些菜,表哥,叫他們給你特別做一個芝麻糊吧,你最愛吃芝麻糊了!」
「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麼?」
「我當然記得!表哥的事兒我全都記得!你也愛吃炒雞丁,飯桌上就沒有一餐缺過炒雞丁!」
東方策失笑。自從陳樂樂進門,他就再也沒吃過一塊炒雞丁了,因為全被她一人吃進肚了。
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手輕壓在東方策的肩頭,一股親熱狀。「表哥,你還記得嗎?」
「記得什麼?」
「你的小鳥兒!」
呃!
陳樂樂張大了嘴,滿嘴的飯菜。
他的……他的小鳥兒!
該不會她看過他的小鳥?
靠!她連看過都沒看過!
「我記得!」東方策笑說。
廢話!你當然記得,不就長在你身上!陳樂樂撇了撇嘴。
「你的小鳥兒最可愛了!有大也有小的!」
噗──陳樂樂正喝了一口湯,聽到這些話,她「噗」的一聲,差點把整口湯噴出來,她慌忙抓了一張面紙堵住嘴,卻嗆得大咳特咳起來。
「吃慢些,別急!」
「我沒事,你們繼續聊你們的。」
陳樂樂思索著丹寇說的話,有大有小?難不成?她不但看過,還……吃過?
靠!她連一小口都沒吃到!
「表哥還有在養小鳥兒嗎?」
「沒了!」
「養小鳥?」陳樂樂問。
東方策說道:「小時候,我愛養鳥,廊前簷下,就掛滿了鳥籠子。」
原來啊!陳樂樂惶然大悟,此小鳥非彼小鳥!
「不管是炒雞丁還是小鳥兒,丹寇可是無時無刻想著表哥,可以回來,我很高興,可是又……很害怕,擔心已經沒有自己的容身處,擔心自己是不是不該回來,真的很害怕……回來後,見到了一點都沒變的表哥,真的很高興。」
「妳早該回來的。」
丹寇若有若無的掃了陳樂樂一眼,然後,對著方東策說:「點點滴滴,絲絲縷縷,舊時往日,我欲重尋!」
陳樂樂看丹寇和自己差不多年紀,一臉笑嘻嘻的,她竪不知,對方虛情假意,是恨不得把她給吞進肚裡。
☆ ☆ ☆
今天外面的陽光很好,陳樂樂在御花園閒晃。
古代的生活還是不錯的,沒有那麼多的壓力,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無所求了。
她順著小橋慢慢的走進了涼亭,坐在涼亭的凳子上,宮女們忙忙碌碌的上茶上點心。
「小翠,妳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
「奴婢有些話想說,但不知能不能說!」
「怎麼了?妳懷孕了?還是大便拉不出來?」
小翠羞紅了臉,急忙搖頭:「小翠還是處子之身呢!」
「不然是什麼?妳缺錢用?妳有任何事我都會幫妳的!」
「奴婢先謝謝了!」小翠福了福。「奴婢要說的不是奴婢的事,是太子殿下跟丹寇公主的事。」
「他們兩個怎麼了?」
「奴婢認為丹寇公主此番回來,目的並不簡單!」
陳樂樂心無城府,根本沒想到丹寇此番回來目的是什麼,可是,小翠就不安了。自從丹寇的出現,她隱隱不安的,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覺得處處不對勁。
丹寇公主和太子殿下,僅僅只是姻親的關係嗎?
女性的直覺使她感覺到這位丹寇公主並不簡單,女人天生有某種敏銳的本能;丹寇和東方策之間,必定有些什麼。
「太子妃殿下,妳可要提防堤防丹寇公主!」她的主子一點心機都沒有,她必須站出來拿出主張來。
陳樂樂嘻嘻一笑,滿不在乎的說:「堤防她?為什麼?」
「奴婢覺得丹寇公主對太子殿下並不簡單。」
「他們只是表兄妹而已,有哪裡什麼不簡單?」
「奴婢覺得丹寇公主喜歡著太子殿下。」
「有嗎?」
「奴婢深怕丹寇公主會對太子妃殿下不利!」
陳樂樂見小翠振振有詞,不禁失笑。「妳把人心想像得太壞了!我們對她一點都不瞭解,不能亂扣帽子!」
小翠還有話要說,豈料,傳來通報:「丹寇公主到!」
丹寇迎面而來,對陳樂樂請安。
陳樂樂看丹寇和自己差不多年紀,一臉笑嘻嘻的。
「丹寇知道,表哥的脾氣從小就不好,可現在,瞧他像變了性子似的,變得溫柔的多了!」
「哈哈!因為經過我的調教啊!」
「是嗎?」
「他啊!剛開始的還一臉臭呢,最後,臣服在我的馴夫術之下!哈哈!」
丹寇臉色突然一轉。「像太子妃這麼天真,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又是很新潮的,不知表哥有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讓妳安分下來!」
「妳是什麼意思?」一時間,陳樂樂的腦筋有些迷糊,對於丹寇這幾句話,她實在有些抓不著重心。
「為表哥抱屈啊!」
「抱屈?抱什麼屈?」
「太子妃出身於書香門第,也算是大家閨秀,可是,妳的舉止動作,服裝態度,以至於談吐說話,會不會太粗枝大葉了些?表哥健全優秀,怎會走入歧途?」
「什麼!?」陳樂樂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丹寇那帶著諷刺的語氣裡,聽出了敵意與奚落,而且,她現在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和以往真是判若兩人。
「妳是在對我說教嗎?」在這一剎那間,她覺得小翠的諫言是對的。
丹寇並沒有後退的打算。「妳不當的一舉一動宮裡已經傳得風風雨雨,說真格的,妳實在不像個太子妃,缺乏教養又任意妄為,事不可能做個賢妻良母的。太子妃這位子將來要做皇後的,妳能勝任嗎?」
「妳膽敢指責我!我能不能勝任是我的事,管妳什麼事?」
「要不是妳的出現,太子妃就是我!」
「妳想要這個位子?」
「我跟表哥青梅竹馬,太子妃這位子本來就是我的!」
「想當小三啊妳!真是不要臉的賤女人,哼!」
「滿口胡言亂語,果然是缺乏教養!」
「妳討打是不是?」她握緊了拳。
「說過去就用拳頭,看來妳不只缺乏教養,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士可殺不可辱,陳樂樂已經忍無可忍,她決不能憑空受這樣的打擊與侮辱,於是,她一把抓住丹寇,左右臉上各給她一個耳光。「她媽的賤女人,妳算哪根蔥?憑妳也敢教訓我!今天我不打死妳我不是人,看我這個大老婆怎麼教訓妳,教教妳禍從口出這四個字的代價!」
丹寇不甘示弱也大打出手,但畢竟嬌弱,只有挨打的份兒,臉上不知吃了多少個耳光子,頭上不知剩幾根毛,好生狼狽。
一旁的宮女要阻止,但陳樂樂大吼一聲,紛紛嚇的落荒而逃,眼見阻止不了只好找救兵去。
正騷動間,門外,忽然有聲音一路傳來。
「太子殿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所有人全部匍匐於地,齊聲喊著:「太子殿下吉祥!」陳樂樂一臉倔氣,像個石像一樣直挺挺站著。
「發生了什麼事?剛有人通報御花園發生了事要我趕來。」
所有人都安靜了,沒有人接口。
丹寇深吸了口氣,忽然下定了決心,咬咬牙,她咬破了嘴角,嘴角溢出血來,她的身子一矮,就對陳樂樂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妳這是做什麼?」東方策大驚。
「對不起,」丹寇的嘴唇抖顫著。「丹寇不懂事,不該冒犯太子妃殿下的!」
「什麼?什麼?」東方策一眼接觸到丹寇眼睛裡飽含著淚水,嘴角還流著血。他問:「妳怎麼了?嘴怎麼流血?」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東方策,聲音裡帶著委曲求全的說:「丹寇沒事,表哥,別擔心了。」
「都流血了,還沒事?」
丹寇像是被欺負般的委屈的躬身行禮:「丹寇身子不舒服,先下去了!」
「丹寇!」東方策看了陳樂樂一眼,就追了過去。
看東方策追了過去,陳樂樂心裡好酸。
「丹寇!等一下!」他拉住了她。
她回頭,淚水像是不要錢的直流下,委屈的說:「我實在沒有能力去討太子妃的歡心,我想,一定我有什麼地方不好,早知我這麼不受歡迎,就不要回來的好!」
「怎麼了?夢兒對妳怎麼了嗎??」
「太子妃殿下她……」丹寇哭著說:「表哥,你跟她同床共枕,應該知道她……她……丹寇說不下去!」
東方策嘆了口氣說,「如果夢兒說了些什麼也是無心的,她只是孩子脾氣而已,她有許多優點,許多可愛的地方,只要妳跟她熟了,會喜歡她的!」
她搖搖頭,帶著委曲求全的神情說:「表哥,你不必費力說服我,我想我和太子妃之間,沒有緣分!」她轉身翩翩然的走掉了。
東方策再嘆了口氣,返身走向陳樂樂。
「丹寇又沒做錯什麼,妳怎麼會欺負她?」
「我欺負她?」陳樂樂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
「不然她怎麼會哭?她像隻受驚的小鳥,我從沒看過她這副樣子。」
「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很傷心,她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妳。」
「她知道的!她剛剛還對我嗆聲說太子妃這個位子是她的!」
「不可能是這樣,丹寇心地善良,絕不是會這麼無理的女子,看在我份上,妳不要亂發脾氣,別再鬧彆扭了,好不好?」
「我亂發脾氣?我鬧彆扭?」她不信任似的問。「你連真相都沒搞清楚,就把錯怪在我頭上!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沒有!」
「受傷害的不是她,而是我,你懂嗎?」陳樂樂又氣又委曲又感到侮辱。「如果你捨不得她,你就去找她!」她心裡有些氣他,他怎麼那麼笨呢?
「我捨不得的是妳!」
「既然捨不得我,那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我以為……」他真誠的道歉:「對不起!」
「你不相信我倒是相信別人,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我跟妳低頭說不是!對不起!」
「我氣嘛!為什麼我平白無故要受這種氣?」
「好了別氣了,氣了傷身體,好嗎?」他擁住她。
「可是……」
「可是什麼?妳說!」
「你坦白說,你跟她真的就只是兒時玩伴這樣簡單?」
東方策一征。「是啊!她就只是兒時玩伴這樣簡單!」
「那她在你心裡還是有些份量,是不是?」
「你在說些什麼?」東方策大驚。
「你跟她有過去,是不是?」
「我向妳發誓,我跟她什麼都沒有!妳不要胡思亂想,弄得本來沒事,反而變成有事!」
「可是她對你有事!」
「丹寇對我有什麼事兒?」
「難道你不知道她對你有情嗎?」
「我不知道!」
「她的眼睛一直在停留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嗎?」
他四顧無人,就什麼都不管了,拉她人懷,擁著她,在她耳邊誠懇的、深情的說:「丹寇只是我的表妹,她也只把我當表哥看待!不要想太多!別讓其他人來破壞我們,那太不值得了!」
陳樂樂想掙開他,奈何他抱得緊緊的,就委委曲曲的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心裡只有妳一人,我對妳堅定不移!就算天仙佳人,我也只要妳!」
陳樂樂聽到他這麼熱情的話,她好感動,心中一寬。
「記住,妳永遠是我心中的唯一!永遠只有一個妳!」
他說完,就俯身吻住了她。
她依偎在他懷中,在他的柔情蜜意下心安了。
☆ ☆ ☆
丹寇畢竟不是簡單的人物,她察覺到東方策對她有些距離,她求見了許多次,就是見不到。
「表哥,你在躲我嗎?」
「沒有。」
「那怎麼我找你你都在忙!」
「我們都大了,身上的擔子也多了,總不能成天做些孩子的事來。」其實,他是為了不讓陳樂樂誤會,盡量避開丹寇。
「從小,我們就在一塊兒玩的,那時候,你可不像現在這樣畏首畏尾。」
「我畏首畏尾嗎?」
「你說過你在哪,我就在哪的,不管距離有多遠,我都要跟在你身邊的,不是嗎?」她神情沮喪,討好的看著他。
她的沮喪使他心中一緊,憐憫的、同情的情緒就油然而生。
「好吧,妳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給你看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她取出一本厚厚的本子遞在他手裡。
他有點詫異,有點錯愕,他翻開了那本子,泛黃的扉頁上,是他小時候寫給她的詩詞。
她竟然留到現在!
翻到最後一頁,赫然發現有兩片已乾枯的花瓣。
「記得嗎?」她輕柔的說:「這花瓣是我九歲生日那天,你送我的!你說花兒表你心,長駐我心!」
他抬起頭來,不解而奇異的望著她。
她繼續說:「還記我們以前常唱的兒歌。」她低念:「哥哥騎著馬,妹妹去燒香,妹妹拜大仙,願做哥哥新娘子,哥哥摟妹妹,說妹妹早是他娘子。」
東方策點了個頭,童年的許多往事,像風車般在他面前旋轉了。
「記得很多很多年以前,你捉了一隻知了給我的事嗎?」她歪著頭沉思,笑了。「我說要聽它唱歌,你就捉了一隻來。」
「直到如今,」她意味深長的說:「我都沒有忘記你對我做過的事兒。」
「妳喚回了很多往事!」
「這樣……是不是表示……你想念我?是嗎?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表哥,你好嗎?快樂嗎?」
「我都好,妳呢?」
「不好!」
「怎麼不好?」
她幽幽的看著他,幽幽的歎口長氣,幽幽的說:「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
東方策大驚,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
「你但凡有一丁點兒感情,也該知道我對你的一片心!」
「丹寇……」他想到陳樂樂對他說的那些話。
丹寇真的對他有情在!
「丹寇,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東方策坦白的看她:「我已經找到共度一生的伴侶了!」
「哦!」她輕噓一口氣,心底漾開了一片模糊的酸澀。
「她就這麼讓你傾心嗎?」她說,感到那份混合著妒嫉的失意。
「她是我要一起度過一生一世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只愛她一個!」
他篤定的話,讓她的心涼了半截。「這樣呀!」她故作灑脫的笑了笑。「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我似乎已沒有這份述說的權利了。」
東方策礙口的笑了笑,不知該說什麼或做什麼。
「丹寇,妳是個乖巧得好女孩,將來不知道誰有造化能娶妳!」
她灑脫的摔摔頭,又瀟灑的說:「說的是!東西給你了,我該回去了,還有些事要做!」
她轉身,臉色立即一變。
「都是因為她!」她對陳樂樂的敵意也越來越厲害,要不是她的出現,她深信東方策一定屬於她的。
只要她消失,那表哥就是她的了!丹寇的眼裡閃著陰森,滿心中燃燒著一股熾烈的怒火。
她要改變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