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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文庫/遺跡:神魔密室/第二十九章 蘋果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蘋果
大花1030

  我下意識的一縮腦袋,聽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和一陣喊叫。我不知所措的回過頭,接着就看到一截被斬斷的白色蟲子從我肩膀上掉了下去。蟲子身上流出的黏糊糊的白色液體慢了半拍,順着我的臉往下淌去

  我舉起手,對小白招呼道:“謝,謝了……”

  小白頗有高手風范的擺擺手,臉上掛着非常得意的笑容,顯然已經回到了日常狀態:“哈哈哈,你反應超級慢,超級慢。哈哈哈,你那一臉的衰樣,笑死了——”

  我微笑着走過去,給了他一個頭槌。

  “這么看來我有點多此一舉,”小白摸着他臉上濺落的一點粘液說:“除了食道,其他地方根本沒有腐蝕性嘛。”

  我回他:“但是看上去大概是節肢動物。被砍斷之後余下的部位還能活動。”

  我滿意的看到小白抖了一下,他非常不喜歡蚯蚓之類的生物。

  他感覺到我滿意的眼神,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凶巴巴的說:“把那個念頭從你腦子里趕出去。這是大怪獸好嗎?快用崇拜英雄的閃亮目光膜拜我!”我不客氣的回應給他一個肘子。

  “而且,”小靜笑眯眯的走過來,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但是總體來說比剛才好多了:“恐怕還會像蚯蚓一樣,再次長出來一條完整的這種東西呢。周白也,誰讓你把這個玩意兒砍斷的?”

  小白一臉無辜的指着我。我回報了另一個手肘捶胸的待遇。

  小靜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總結道:“那就燒了吧。”

  他們點火燒蟲,我給金先生綁腿。肉體燒焦有一種奇怪的臭味和一種更奇怪的肉香,我捂着鼻子,感覺肚子咕咕直叫,內心簡直要崩潰了。為什么我聞着這種東西還會肚子餓!

  突然,一塊小小的布輕輕在我臉上擦了兩下,我一回頭看,果然,是那個小姑娘,除了她我們這群糙漢子誰也不會幫誰做這些細膩的小事情。我對她笑了笑,她也別溫柔的對我回笑。

  小白嘖嘖嘖了幾聲:“我去,你在這種地方,還泡到了一個妹子?老金,你怎么做的,給我傳授傳授。”

  小靜干脆擠了上來,非常傲慢無禮的指着那個姑娘:“不好意思,我才看見你,你是哪里來的?”

  童老哥呵呵一笑:“你們幾個年輕人還是很有活力的嘛。這件事——”

  經過童老哥的解釋,張靜笑的更滲人了:“有趣,老金,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人嗎?”

  我做手術做到發暈:“張先生,你把手電抬起來一點,你說什么?像誰?”

  “像進門的時候,那個丟了首飾的宮廷美女。”

  我感謝自己的職業素養,沒有對金先生造成什么不可逆轉的永久性傷害,拿着手術刀的手還是端的穩穩的:“你是說,她和她?”

  像嗎?我在腦子里迅速地把記憶深處的那個壁畫還原成立體的樣子,又把這個女孩子還原成壁畫。遲疑着說:“你要說像,也許真的有一點,但是大概只是有點痕跡這個意思。一定要說的話,那時候洞里面的幾座佛像,隱隱約約都有點相似。我們中國古代的大型壁畫都有這個特點,繪畫的工匠對菩薩佛祖都有一種思維定勢,畫起來就往一個方向上使勁,你要是細細追究,都可以追溯到一個模特上去,有的時候,畫工也是無意識的,可能就會畫出他的母親、妻子、女兒之類的形象——”

  張大材擔憂的看了我一眼:“金時俊先生,你最好,嗯,專注一點。”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沉下心專注的看着金先生的腿。忍住不對“金先生”這個稱號吐槽。

  因為集中起了注意力,其他人說話的聲音就只是時斷時續的傳到我的耳朵里。這個手術,說起來十分困難。光線暗淡,缺乏工具,時刻膽戰心驚怕他感染,再加上皮肉里面破碎的骨頭組織碎屑,都要完全拿出來才行,我很快就出了一腦門的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帶着的血包都用的差不多了,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頭,是小靜。他非常冷靜的問我:“如何?”

  我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已經有感染跡象了,他一直在發燒。如果承受顛簸,他很可能會感到非常痛苦。”

  “我沒問你這個,你們還要多久?”

  “多久?”我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來一件要命的事情:“張靜,後面那些怪物怎么樣了?”

  張靜在手電的冷光中露出了比較恐怖的表情:“發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當時,張靜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張大材就展示給他看一段很有意思的視頻。

  小靜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知道你愚蠢的選擇了分隊之後,氣得不行,但是這段視頻很快轉移了我的注意力。”他盯着心虛的我看了幾秒鍾,伸手對張少校道:“張大材,把那段視頻拿來看看。”

  我憤憤不平的問了一句:“分隊的建議,到底哪里比較愚蠢了?”

  小靜不動聲色的說:“你們分隊的理由是什么?”

  “為了提高效率。”

  “事實上,我們立刻就追上了你們,即使在金琮使用了會氧化消失的熒光劑也一樣。分隊的唯一效果,就是讓本來我們六分之一的人解開謎題就可以全員通過,變成了三分之一的人解開謎題才能通過,難度完全加大了。而他只需要稍微模糊這個概念,盲目相信你判斷的笨蛋周白也,內心存在着巨大愧疚想要承擔風險來謝罪的你,還有一味不想成為拖後腿的張大材,三個人腦子都不太清楚的情況下,就會乖乖的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走。以至於看不清那么明顯的意圖,他想要把後進部隊作為給追殺者的餌料啊。本來,他的目的幾乎達到了。可惜,那些孩子因為發現了更安全、更可口的食物而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你們的行進速度也沒有想象中快。”

  對他的爆料,我只能張大着嘴巴聽着。

  張大材補充道:“就在這段錄像里面,我們發現了石碑後面的幼體殘骸。金琮似乎拿一個幼體做過試驗,他可能已經發現了這種家伙有吞噬其他生命讓自己的肉體變得完善健全,簡言之就是吸取其他生命體基因長處的特點。最大的吞噬者可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掌握快速移動的能力。所以他做出了選擇,拋棄我們,用我們的抵抗拖延時間,同時用拋棄我們的戰略提高你們的移動速度。”

  張少校隨即就拿出了他當時一直在拼裝的那個可飛行的攝像頭。打開了電子眼。我們圍了上來,盯住了攝像鏡頭。

  攝像機里面的畫面擁有插播到任何一部血腥恐怖電影里面的資質。一片的血肉斑駁,無數幼體往上面拱着,我可以看出,有幾只已經長出了一排細密的牙齒。不對啊?

  我指着那個鏡頭問:“他們怎么會長牙?”

  “哦”小靜若有所思的說:“大概是吃掉了吸我血的那只。或者是吃了張大材丟下的胳膊?”

  我大驚道:“那怎么辦?要是有很多只有你們這種智商的怪物,我們就不用玩了。”

  小靜渾不在意的說:“即使不是我,他們也會很快大批量的擁有人類或者類似人類的基因,你看。”鏡頭隨着小靜的話音升高,我這才看見,這些生出來的幼體正在撕咬的那一大塊肉是什么。

  是那個母體。那個形象像是女人的雙面偶。

  童老哥驚聲問道:“那是他們的母親!”

  小靜涼涼的解釋道:“對於他們來說,不存在社會和道德,甚至我懷疑,他們是否擁有生物可持續性發展的那種本能。一切估計是從他們想要殺死新的幼體開始的,他們發現了新的幼體是從那個雌性的陰道出來的,抱着封閉出口的目的開始蠶食那個雌性的血肉,結果發現她的血肉對他們進化的幫助出乎意料的大。很快,他們就會擁有眼睛、聲帶、四肢,會越來越像人類。索性我們已經在他們長出完整的五感之前離開了,否則它們還會學會奔跑,說話或者是使用工具。這真是只有在遺跡的幻覺中才能孕育的究極生物兵器。”

  我停的毛骨悚然:“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跑了?”

  “逃跑是沒有用的,吸收了完整、進化程度很高的人類基因,他們很快就會弄明白怎么高速移動。但是最值得慶幸的是,它們因為存在生物競爭關系,不會集體行動,也沒有固定的方向。所以即使遇見,應該也是一次只有個別幾只。到時候,殺掉就可以了,我們的戰力還不錯。關鍵是——”

  小靜說着,隨手把一杯藍色液體潑在了金先生腦袋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液體不斷地腐蝕着金先生的頭發。落在他的臉上卻劃了下去,那個熟悉的氣味:“張靜,這不是硫酸吧?”

  他沒回答我,自顧自分析道:“能防住硫酸的人皮面具,如果不知道成分,即使拔掉他一層臉皮也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掉包的,他和卡爾可是同時出現過啊。帶上他,但是你要記得給他安眠針,免的他又有什么有意思的小動作。”

  “小張啊,你是說,他是那個黑寡婦。”

  小靜挺傲慢無禮的瞥了一眼童老哥:“是這樣沒錯,當時在石碑後面,他——”他輕蔑的嗤笑了兩聲:“這不是關鍵。我們該走了。即使沒有特殊的遇敵要求,也不應該就這么停在這里。”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金先生,嘆了一口氣:“我來背他好了。”

  我們重新整理了行李,整裝出發,這一次,我在最前面。據小靜說:“如果再出現一只,你就把這個殺手推上去喂給那蟲子,應該能拖延一會兒。”

  我耐心的解釋:“至少等到他醒了,問問情況,金先生不一定就是那個黑寡婦。”

  小靜險惡的笑了:“那多尷尬啊,你要他怎么回答嘛。”

  小靜這個態度倒是讓我對他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產生了很強的興趣:“那時候,你離開我說要去看看,之後發生了什么?”

  “等到出去之後再說,這和我那個有趣的計劃有點關系。該你了,打頭陣的走的快一點,後面都等着你呢。”

  我無奈的吐出一口氣,順着洞口爬了下去。小靜緊跟着也爬了下來。

  開始在石壁上打得小洞還在,我就輕車熟路的往下爬,順口和小靜聊天:“那個古代妹子——”

  “哦,你的老相好啊,放心,周白也在照顧着呢,估計他有幾分挖你牆角的想法——”

  “誰問那個了!我是說,你覺得她,怎么樣?”

  “配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是說!你覺得她是怎么回事?”

  “我和那個冒牌金琮的看法一致,那女的很可能是這個遺跡出口的鑰匙,或是特別的道具。有趣的是,她十成十出現在了不對的地方,離開了她應該待着的位置,這就有意思了。”

  “哪里有意思?”

  小靜淡淡的回答我:“這個遺跡的控制力啊。”

  “什么——哎呦”

  “你怎么了?”

  “我一腳踩空了。”我低聲回答道。彎下腰去看下面。就在我雙腳晃盪的地方,有一個和我們正在爬的那個隧道一樣的隧道,交叉着穿過了我們這個。我的雙腳就在交叉點上晃盪着。我對小靜說:“我下去看看!”然後就順着晃盪的慣性跳了下去。

  這個隧道比我們那個稍微細了一點,四壁也更加粗糙。我舉起手電,照着,往里面走了幾步。空盪盪的。我不知道該不該走下去,就用喊得叫了一聲“喂——”

  回聲會稍微幫助我,測量這個隧道是通的還是死得吧。果然,對面傳出來一陣回聲。就是聽起來好像不太對——

  “嘶嘶,嘶嘶,嘶嘶。”

  我踉蹌着往後退去,撞在身後什么人的身上。我使勁推着他,嘴里低聲喊道:“見鬼了!這里面還有一只!”

  “什么?”

  “隧道對面還有一只那種蟲子啊,快爬出去。”

  我們不再說話,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洞穴。我對着照在我們臉上的幾個手電說:“快下去,這個隧道對面還有一只,已經爬過來了!”

  張少校客觀的分析道:“它應該不會喜歡在隧道里轉彎的感覺吧?”

  我們不再交流,手腳麻利的爬下了這個洞穴,往下面繼續爬下去。但是因為打好的圓洞已經沒有了,我一邊打洞,一邊往下爬,自己感覺速度降低了不少,我忐忑不安的聽着上面的動靜。

  蟲子爬過的聲音越來越大,那種茲姑茲姑的動靜在這么近的距離聽上去加倍的惡心。沒有人說話,不過這時候,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動靜。

  隨即,我就清楚的聽見小白沙啞的低音:“我說,到底是誰散布的他不會轉彎這種假消息?”接着就是他一聲低吼,里面夾雜着刺啦一聲,聽上去就像是一個氣球爆炸了。

  “他媽的漏了!”

  乳白色的粘液迅速沿着石壁從上面漏了下來,我手套被澆上了,立刻發出滋滋咕咕的腐蝕聲。小靜抓住我的胳膊,冷靜的大喊道:“放手,往下跳!”隨即抓着我的手臂滾了下去。

  我們在坡道下面翻滾了幾圈,多少圈我不知道,但是很快就滾出了這個隧道,落在了一塊堅硬的青石板上面,我後背一痛,好像打翻了一個什么盤子。幾乎同一時刻,上面就又落下了幾個黑影,是其他幾個人。

  “我壓到你了嗎,張靜?”

  “我是金時俊,張靜已經翻下去了。被壓的比較慘的應該是金琮先生,而且,”我聽着金先生低低的呻吟聲:“他的麻醉劑時間差不多了。”

  小白的聲音在我們這一疊羅漢上面響起,他嘀咕道:“童胖子,我帶你下去啊——”隨即童老哥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啊——”然後,兩個人穩穩的落在了我旁邊。張少校再次重申了一遍“不好意思”也從我身上翻了過去。我撐着青石板,顫悠悠的站了起來。舉起手電想要看看上面的洞口。

  什么也沒有。洞口消失了。上面是實打實的木頭橫梁,這是一間非常正常的古代民居。蒙着灰塵的床鋪,臟兮兮的青石板桌子,一盤被打翻在地的水果。我茫然的看着四周,直到金先生的呻吟聲更大了。

  “對不起,我扶你起來。”我慌張的把他從桌子上扶起來,隨着他的起身,一張白紙落在了地上。應該是剛才粘在他背上的。

  小靜走過去,撿了起來。小白也湊上去看。我好奇的問道:“什么啊?”

  小白沒回答,只是拿起了手里的一件東西,在這個昏沉沉的室內,根本看不清楚。只聽見他對小靜說:“畫的?是這個?我落下來的時候,這個就掉在我腦袋上。”

  小靜微微一笑,倒轉畫紙給我們看,他用手電頂在後面,就像投影一樣。畫面上,是一個裝着一盤子蘋果的木頭盤子。

  他笑着問:“一個蘋果,你們想到什么?”說着就拿過了小白手里的那個“我落下來的時候,這個就掉在我腦袋上”的東西,一起放在燈光下。

  是一個蘋果,一個腐爛的、丑陋的蘋果。上面布滿了果蠅幼蟲鑽出來的洞,事實上,一個幼蟲還露出了一個小頭,在那里惡心的抖動着。

  我想到了什么?

  球形的石洞、黏糊糊的蟲子、畫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的轉圜。

  我低聲說:“我們剛才是從一個蘋果里面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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